他的学业,每有功课必然前来监督,还要检查他的书面用词,雷打不动已经坚持了数年。
“不错。”看完后,长穗点头满意道:“看来你在这本书里收获颇丰,君子慎独,卑以自牧,你能有此悟性,甚好……甚好。”
“先生明日又该夸你了。”
暮绛雪很浅牵起唇角,将长穗极为满意的功课随手一放,“时辰不早了,师尊快回去休息吧。”
长穗确实快撑不住了,掩袖又打了个哈欠,她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起身,她正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悠悠一问:“王储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吗?”
顽强攀附的瞌睡虫,忽然散尽,长穗怔了下回头,发现少年一袭白衣端正坐在圈椅上,对上她的目光抬了抬睫。
长穗的嗓子有些发干,不自觉舔了下唇,“为什么这样问?”
暮绛雪温和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师尊近来看起来很累。”
对待他的功课,长穗向来重视,又因极好面子,不可能做出当着他的面睡着的举动,只有在特别累、累到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她才会倒头就睡,刚刚暮绛雪还听到她轻轻喃了声:“阿兄,别怕。”
赵元凌被圣德女帝认回后,他与长穗结拜成义兄妹的事不是秘密,朝堂上下都知道。这声阿兄她唤的谁,暮绛雪自然也能猜到。
他猜的没错,进来长穗确实在为赵元凌的事烦忧,会在暮绛雪面前睡着也确实是累极的无意之举,甚至睡着她满脑子也都是那件棘手的事。
但事关王储,哪怕暮绛雪是她的徒弟,长穗也不愿多说,只能干笑两声糊弄着,“这两日梦魇缠身,确实没休息好,但与王储无关,你不要多想。”
暮绛雪点了点头。
看出长穗不想多谈,他轻飘飘将话题揭过,“师尊又梦魇了?”
起身,他从抽屉中拿出一个黑匣子,递到长穗手中,“师尊燃此可助眠,回去便让清棋帮你燃上。”
“好好,我知道了。”长穗囫囵想将东西收下,却被暮绛雪抓住了手腕。
五年时间,少年身形抽长已有成人轮廓,五官较幼时柔和了些许,却更为精致好看。长长的睫垂落,暮绛雪从先前的仰视到现在的低眸看她,语气平淡道:“师尊不要只是应,要真的能做到。”
“心口不一者,永失真心,这可是您教我的。”
长穗下意识将香匣抱紧,却倏地反应过来,“你是在教我做事?”
“徒儿不敢。”
她看他敢的很,年龄渐长,胆子也变大了。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她理亏,这些年里暮绛雪送给过她很多东西,知道她睡眠不好,最常送的便是各种调理身体的香膏,长穗虽然没再丢过,但也从未用过就是了。
此时说多错多,倒不如什么也不解释,等过几日寻个由头喊他去她房中训话,将香匣打开把香一燃,比她解释找千百个理由都顶用。
有了打算,长穗没再说什么,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师尊。”不等她推开,暮绛雪忽然又喊了她一声:“近来我的功课会有很多,如果……”
“如果师尊实在是忙,可以先照管好王储那边,就算没有师尊看着,我也不会懈怠乱来,还望师尊保重身体。”
长穗的动作微滞,随即颦眉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她在这种事情上,总会无意抠字眼,“王储重要,你同样重要,就算再忙,本座也会来监督你完成功课,别想摆脱我的管束。”
“明日你便让秀琴把课表送来。”
天色实在不早了。
“行了。”长穗已经在他这里逗留了太长时间,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了,“清晨你还要去学宫,还是早些休息吧。”
不给暮绛雪说话的机会,长穗抱着黑匣匆匆出了房间,并未看到,房中少年的视线一眨不眨定在她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尊座?”一出院子,长穗便将香匣塞给了清棋。
她嘱咐道:“以后暮绛雪只要去我那儿,你就把这香燃上,千万不要忘了。”
清棋点了点头,“属下记住了。”
将东西收好,她随着长穗的脚步往外面走,小心翼翼询问:“尊座还要去丹房吗?”
长穗嗯了声,头疼按了按额角道:“新一炉的丹药马上炼成,我得亲自去盯着。”
“对了,有几株药材马上用光了,你派人再去取些。”
清棋心不在焉应下,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长穗看出来了,问:“想说什么就直说。”
有些话确实堵在她心口很久了,清棋咬了咬唇,低低问:“王储殿下的腿……真的还能治好吗?”
刚将赵元凌接回王都时,众人都当他是身体虚弱才站不起身,直到他的身体一日日好转,双腿却始终没有知觉。
细查之后,女帝才发现有人一直在赵元凌药中掺毒,无色无味的毒药悄无声息渗入药者身体,若非及时发现,赵元凌没得就不止是一双腿,还有命。
就是因为此事,女帝才决心掀起那场长达数年的红雪事变,找出觊觎帝位暗害赵元凌的凶手,期间不少人被波及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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