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最美时分莫过于傍晚,夏天的落日余晖,那红彤彤的火烧云,将整个天空装扮成一幅天空仙境图,图里的所有人与物都沉醉于这片红中,红在了心上,映在了脸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向城市的四面八方汹涌而去,人声、车声、吵闹声交织成了这一时空里的主旋律。人声鼎沸,是谁在大声诉说这一日的辛劳?车声震耳,又是谁车技太烂,站错了道。街道两旁的小商小贩们拼命吆喝着;徽州炊饼,保你吃一想二,匆忙的脚步停了下来,不知是被吆喝声吸引还是被饼的香气绊住了脚步。
音然----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矗立在天桥一边,静静看着桥下这幅人间烟火图,思绪飞得很远,她幻想着自己有一双翅膀,披上落日余晖织成的七色彩衣,在天空中自由翱翔,把人世间所有烦恼,所有不愉快通通丢弃,不要为了柴米油盐伤脑,也不要为了人情来往烦心,天地万物,孑然一身该多好呀!但幻想终究是幻想,现实永远是现实,重重的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立在天桥台阶旁那个小女孩,一头半灰半黑的短发,一件挂了几条链子的上衣,一条破了十几个洞的牛仔裤,就这一副所谓的“朋克”打扮立在人群中想不被注目都难,小女孩身量挺高,白皙的皮肤配上一六零的身高,刚刚到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年纪,原本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可哪知一开口就给了人北风卷地百草折的感觉,立在那,一条腿在无所谓的摇动着,似乎正在对音然说,我就这样,我就要恋爱,你又不是我妈,我爸都管不住我,你能拿我怎么样?
四十岁的女人,不论保养不保养,她的脸上都会露出岁月走过的痕迹,不可能如一位十二、三岁小姑娘的脸,嫩的能掐出水,音然很无奈的上扬了扬嘴角,她想对女孩说点什么,可一时半会又不知从何说起,都说继母难当,继子难养,这句话半点不错,自己对邵铃不说百分百好,那也是九十分好,可人家根本不领情,你给她盖被添衣,人家说你想捂死她,你叮嘱她走路小心,路上车多,她反说你不安好心,你管束她学习,教他做人的道理,她说你是装模作样,糊弄人心。有时候比起难听的言语更让人揪心的是丈夫的态度,丈夫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嘴里不停说她还是个孩子,娘又死的早,你多关心关心她,总有一天她长大了会理解你的苦衷,你要好好与她沟通。是呀!沟通!沟通!可这是一道偏见上的沟壑,又如何做到相通的呢?
音然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地吐出,吐出心中的委屈,吐出心中的不满,瞧邵铃那架势,估摸自己只要说一个令她不满意的词或字,她就准备在这人来人往的天桥上与自己大吵一架,拿出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的架势来,不论有理无理,自己一个成年人与一位未成年的小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若真言语相冲也是不妥的,下午去开家长会,老师给自己说了许多关于邵铃的问题,满满一个问题少女,老师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言语上已经含蓄了许多,可依旧句句如刀,割心挖肺,音然知道若不是邵铃真的太出格,老师不会如此,老师的一番苦心估摸又将付诸东流了。
“这孩子爸爸怎么不来开家长会?”
“生意上实在太忙”
老师也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临走时说了一句:人不自救谁能救之。是呀!道理都懂,可做起来是何等的困难呀!
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音然安慰自己,不论邵铃对自己如何,作为继母,自己是问心无愧的,自己不能眼睁睁看一个花季少女走上歧途,若真的神鬼有灵,她的生母定会怪罪自己的,万事不过一个心诚,自己心诚了,造化就要看她自己了。
“邵铃,天也黑了,今晚的自习不上了,我带你去吃kfc,好不好?”
邵铃睁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她已经做好了吵架的准备,下午班会后老师独独留下了音然,两人在办公室谈了近二小时,好姐妹跑来告诉自己,老师反映了自己与社会不良青年来往过密,还谈起了恋爱,言辞犀利,说的音然的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这个土山村里出来的女人肯定会把气都撒在自己头上,邵铃一路上都在想对策,她会不会向父亲告状?她会不会当街辱骂自己?甚至是动手打自己?一路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不远不近的跟着,“不怕,她敢对自己一点不善,自己立马就去帮姥姥这个救兵”,邵铃心里这道墙,是从见音然的第一面就矗立起来的,她讨厌后妈,她哀求爸爸不要找后妈,可爸爸一意孤行,根本不替她考虑,反而还为眼前这个女人说话,说什么音然心地善良、为人和气,又是大医院的护士,会很好的照顾邵铃的,邵铃只要乖乖听话就好,可姥姥说了,天底下就没有善良的继母,白雪公主的继母还想害死白雪公主来,会不会有一天音然也会这样对待自己呢?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姥姥教了自己很多对待继母的办法,可总有一天姥姥死了,自己孤立无援,怎么办呢?
“你不骂我?”邵铃不敢相信,再次确认一下,从她的眼神里,音然读懂了什么叫做不可置信,邵铃对自己一直不善,可她还是一个孩子,孩子的世界本该清澈一片,大人不该把自己的污浊去玷污了她们的世界,自己也是从儿童到少女到妇人一路走来的,这一路走来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