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周氏破天荒第一次还嘴了,“我怎么胡说了?娘,都是你儿子,你怎么就那么偏心?我没日没夜干活,挣了钱一文不少都给你。二弟妹溜出去串门子,回家来还得吃我做的饭,我自己反而要饿着继续干,我就该了她的,欠了她的?这钱给到你手里,说的好听,给三丫买嫁妆,娘你自己信吗?别再哄骗我了,男人靠不住,女儿靠不住,只有银子靠得住。这家要不要分,我不管,总之以后挣了钱,谁也别想从我手里要走一文。”
容大山都惊了,“大丫娘,你是怎么了?我怎么就靠不住了?”
周氏大吼道:“你靠得住个屁!你只知道听话孝顺,全不管我和女儿过得什么日子。是了,娘没亏待你,你吃得饱,可我和孩子们呢?我们也一样干活,加起来吃得还没有小宝一个孩子多,我们挨饿的时候,你有替我们说过一句,讨过半个窝头吗?”
容大山好似被惊雷劈中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才道:“谁家……不是这样?”
“是啊!”周氏嘲讽,“谁家都是这样。你们合伙骗我,对我说将来小宝养我老,我也以为如此,多年来忍气吞声,由着三个女儿当牛做马还被娘打骂。可现在怎么样了?你还说小宝养你的话吗?”
容大山使劲哆嗦着,“他,他……”
三太奶哭嚎道:“要老命了呦!我是造了什么孽呦!两个当伯娘的,跟个孩子较起真来。”
周氏此时状态疯癫,思路却十分清醒,“娘,你也别说我较真,终归一句话,我也不欠二房什么,日后家里也别说什么要靠小宝怎样怎样,打从今起,我不靠他了,挣了银子我自己拿着,自己养自己。容大山,你同意咱就过,不同意,咱就离,你和爹娘二房过去,挣了钱全给你侄,让你侄养你老,我们娘仨是死是活,与你不相干。反正你只名义上是孩子爹,也没怎么心疼过她们。”
容大山是被雷了一遍又一遍,羞愧又茫然,难道自己以前真是这样混账的人?
三太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当家这么多年,大儿媳妇就没这么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这是疯了,疯了!
“大山,你要还认我是你娘,你就……”
“老婆子!”
三太爷一声怒喝一声阻止她,指着钱氏说,“老二媳妇,今天轮到你做饭,从今天起,你再耍浑躲懒,就让二河休了你。老二,从明天起,你去干活,挖沟也好,拣柴也罢,不干活,一顿饭别在家里吃。还有小宝,一样大的孩子,别人干什么他干什么,拣柴,割草,不干活一样没饭吃。老大,把你媳妇带你屋去,别让她在外头胡言乱语丢人现眼。二丫……”
三太爷看着明明比小宝岁数大,身子却比小宝矮小的二孙女,总算有了亏待孙女的认知,羞愧难当,“以后多去大院那边走走,三丫让你干啥你干啥,挣了铜钱交给你娘。”
二丫见吵得凶,早吓哭了,闻言抽抽答答,“爷,奶,你们别怪娘,她是吓得,她有时候晚上饿得哭,都是喝一瓢水顶着。爷奶有儿子,二叔有儿子,她没有,她怕挨饿,怕没人养活她。奶就别逼她了,会把她逼疯的。”
三太奶又哭又骂,“死丫头,这都是我的错了……”
“老婆子。”三太爷又将她喝住,吼儿子们,“赶紧滚,都滚出去。”
等晚辈们一走,三太爷血红的眼瞪着三太奶,“你满意了!你满意了!一个家让你搅和散了,开心了!”
三太奶死的心都有了,“死老头子,你这是怪我了?明明是周氏那个贱妇倒反天罡,要我的强……”
“你瞎了!没看出来,她疯了,她被你给逼疯了!你个天杀的蠢婆娘,你饿她干什么?她是馋啊还是懒啊,是家里缺吃少喝,全家要饿死了?你是有多狠,多坏,才干得出这丧尽天良的恶毒事来!好好一个孙子宠得没边,就那性子,指望他养老,是啃老吧!等咱们两个腿一蹬,他连他亲爹娘都不一定容得下。”
三太奶崩溃了,嚎啕大哭,“我怎么知道她就那么饿?也不过几顿饭没吃而已。以前她和几个丫头服软告个罪,我就给她了,谁知道这回她就这么硬气了!天老爷啊,这是怎么了!以前都是好好的,自从那人一来,家里没一天顺心日子了,到底找他回来干嘛啊!”
三太爷一巴掌呼过去,三太奶嘎嘣住了嘴,一脸恐惧难以置信。
八太爷家。
八太爷一回家,就被八太奶扯屋里问发生了啥事,八太爷不说,到底三哥是族长,面子不能失,就有一件事村里早晚传开。
“也没什么大事,三哥家的三丫让棠世子看上了,要过去他养着,说养大了许个好人家,也好扶持家里兄弟子侄。”
没错,在八太爷想法里,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女娃子养大了,就是要嫁人的,差别就是嫁什么样的人家。
八太奶啧啧,“这不跟秀似的,虽说早年受了苦,现在可不就是富贵了,做太夫人了,三丫好福气啊!咱家旺弟咋就没摊上呢。”
看吧,自家婆娘就是这想法,也不知道三哥那房是怎么回事,棠世子帮他们养孩子,不让他们出一个子儿,整得跟要割他们肉一样。
说着话,家里几个孩子都回来了,有的摸了小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