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
朝会罢,金士钊都不知道怎么走出大殿的,神情呆滞,脚步虚浮。
南宫璟走到他身边,依旧语气冷冷,“金大人,别忘了明日京兆府堂审,你儿子金耀阳必须到堂,否则按逃匿论。”
金士钊眼神狠厉,“璟世子,你别欺人太甚!”
南宫璟轻蔑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往日与他交好的官员,忽然间都离得很远,仿佛从来不认识他。
他知道完了,儿子的前途,乃至自己的前途,都完了。
容妃别院,一大早,金老夫人又上门来骂了。
这老太太也是农妇出身,底蕴没比马氏差多少,虽然做了多年老夫人,嘴里不骂脏话了,那千奇百怪的各种奇葩歪理,比马氏还多,还更理直气壮。
就像金士钊说的,他虽然不认容棠是儿子,但依然可以像骂儿子一样骂容棠,他不乖乖听话,就是忤逆不孝。
金老夫人口沫乱飞,一番哭骂,言语中不免带上了死去的容氏,左邻右舍,路上行人,有不知道真相的,也跟着指责容棠,把祖母逼疯了。
容权起初只栓紧了大门,凭老太婆如何闹腾只作不知,如是一个多时辰,直到老太婆辱及了容夫人名声,气得狠了,去找容棠想办法。
容棠歇了一夜,总算恢复点力气,能自理了。
听闻老太婆在外面作天作地,下人都不好出面解决,眉头紧锁。
三太爷挽了袖子要出去说理,“我去会会她,还没人治得了了。”
“太爷,你不行。”
容棠摇头,他想起前日老太婆发起狠来用头撞他,他做孙子的没辙,恐怕三太爷也要吃亏。
男人不要脸起来女人吃亏,但有些女人不要脸起来,男人也吃亏。
春草道:“那我去。看我不怼死她。”
“你也不行。”
一定程度上,春草代表他的立场,深浅都是错。
这么一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现场辈分最大的女性长辈容秀。
容秀早知道要有这一时刻,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就像尤嬷嬷曾对她说的,是富贵尊荣后半生,还是吃糠咽菜白梅庵,就看她能否应对这个老虔婆。
容棠不等她站出来,先发话了,“太姑奶奶,你去,出门先给她一个耳瓜子,让她清醒清醒。”
三太爷吓了一跳,彩兰也忙说不可,“公子,她是你祖母,万不能动手的。再一个,她还是从三品诰命夫人,秀姑奶奶是民女,打了诰命可了不得。”
容秀的心忽上忽下,看着容棠,只等他怎么说。
容棠估摸着容秀也不敢动手,她还需要磨练磨练。
“也罢,你出去应付她,把她轰走。”
容秀应了一声,带着彩兰出门。容棠却又对马氏道:“你跟上去助威,只记住不要骂脏话,其他的自由发挥。”
马氏跃跃欲试了好一阵子,闻言急忙追出去。
来福媳妇三人齐问,“我们呢?”
“你们三个,依然从后门出去,满上京溜达。记住,今天不再提起昨天的话题,只听别人怎么说,顺便敲个边鼓。敲边鼓会吧?”
三人挤眉弄眼,那不是碎嘴婆娘拿手强项吗?
任务分派完,也就来到大门边,或扒墙头,或扒门缝,向外看热闹。
且说金老夫人正跳着脚编排容夫人生前不是,冷不丁大门打开,出去三个年纪差不多大妇人。
为首的面罩寒霜,冷着个脸,上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大比兜。
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愣住了。
金老夫人是没想到真有人敢打她。容秀是没想到自己真敢打,且动作如此干脆丝滑。
“你,你敢打我?”
金老夫人难以置信的指着她,抖着手,“你可知道我是谁?”
容秀打完,也是豁出去了,左右就这样了,该咋办咋办吧。
“打得就是你,你这个为老不尊的恶婆子。自你儿子入赘到我们家,还带了你们一大家子吃白饭的,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用我家的,住我家的,哪一点亏待你们了?现在倒好,一家子外人占了伯府,倒把真正的容家人逼得无处可去。大家都来评评理,有没有这样做人的?”
金老夫人气急败坏,“我,你……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金家的家事。”
“你们金家的家事,跑我们容家来闹什么?不怕告诉你,我是容家的太姑奶奶,容家我最大,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仗着辈分,欺负我重孙子。”
“什么你的重孙子?那是我金家的孙子,他就得听我的。你让他出来回话,我就问他,是怎么伤了我家耀阳,到现在都好不了?”
“金老夫人,做人要讲良心,你金家的孙子,怎么姓容的?你一个外姓人,就算来讨饭,愿意施舍就施舍一点,不愿意施舍,乱棍子打出去也没人说嘴。”
金老夫人好歹也做了十几年贵妇人,早就听不得讨饭,施舍这样的字眼,哪里能忍受,立即撒泼,“好呀!这就是容棠对祖母的态度?这就是容氏儿子的教养?大家都来听听呀,都来评礼呀,我来找我孙儿,这个恶婆娘不让我见,还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