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和顺没有再说话,皱着眉转身快步离开。 — 第二日清晨,萧泠依旧是被一桶冷水浇醒的。 迷迷糊糊中听见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萧泠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好似是盛玄胤回来了,是盛玄胤来接她出去了。 “盛玄胤……盛玄胤……” 心里想着的名字,嘴上也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和喜冷笑的声音在耳边骤然清晰:“都什么时候了,太子妃还在妄想着太子殿下能来救你啊?” 萧泠闻言逐渐清醒,她缓缓睁开眼帘,自己果然又被绑在了柱子上。 脑袋里一片混沌,她深吸一口气,颇为疲惫地喘息着。 “不过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太子妃还是断了这个念想的好,毕竟太子殿下现在,自身都难保呢。” “……你,什么意思……” 一句话说不完,萧泠便开始有些喘不上气来。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和喜见状扯起一个残忍的笑容:“太子妃您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营帐中遇刺,凶器淬毒,正中心口,军医救了整整七天七夜。今日凌晨传来的消息,太子殿下遇刺重伤,命陨边疆。” 遇刺重伤,命陨边疆。 死了。 盛玄胤死了。 萧泠呼吸一滞,撑在监狱地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污秽的泥土嵌入指尖的血肉中,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怎么会……怎么可能……” 像盛玄胤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死,他那般心狠手辣,那般敏锐决绝,无论面对任何事情都始终秉持着天生上位者的游刃有余。萧泠不敢也不愿相信,和自己纠缠了整整四年的盛玄胤,《伤凤》中最大的反派男二,居然就这样死了。 “太子妃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毕竟是太子遗孀,没了太子的庇护,你算个什么东西。来人——” 和喜喊来守在门外的狱卒,两个狱卒连忙上前:“和喜公公有何吩咐?” “行刑吧。”说完便转过身悠悠离去。 两个狱卒迟疑了一瞬,转身拿来了一整套行刑的工具。萧泠垂着头,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入目是一柄头部烧红的铁钳。 意思到他们要做什么的萧泠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挣脱,可粗壮的麻绳打了死结,任凭她怎么挣扎也动弹不了半分。 萧泠心如死灰,抬眼望着面前的两人。 狱卒拿着铁钳的手一顿,随即咬咬牙,下定决心似的朝她走近。 滚烫的铁钳虚触着指尖肌肤。萧泠仰头靠在柱子上,绝望地闭上眼。 耳边传来狱卒的低语:“太子妃,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你可不要怪我们。” 原本沉闷的诏狱骤然被一道尖锐的惨叫打破。撕心裂肺的叫声划破整个诏狱,连站在犯人牢门前守门的狱卒听见都难免一阵心惊胆战。 — 这样的日子,萧泠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久到她已经分不清日与夜,除了无数次被泼醒和数不尽的刑罚,就是那无穷无尽,仿佛永远都到不了尽头的昏迷。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萧泠浑身上下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她下意识地挣了挣手腕,冰冷的手铐相撞叮当作响。 腹中饥肠辘辘,萧泠双手撑地艰难地爬起来,右手朝身侧一挪触碰到一个黏湿的触感。 萧泠动作一顿,狱中漆黑一片,牢门外过道上微弱的烛光扑朔黯淡,略微照亮着萧泠眼前的视野。 她缓缓移动着目光,溃烂的手指拨了拨那东西,软绵绵的。萧泠垂下头,仔细瞧向自己手边。 黝黑的一小截接近圆柱形的东西,软软地黏黏的,还带着些许深红。 但让萧泠一眼便看见的,是血肉中间的那一小断白森森的东西。 “啊!”萧泠惊呼出声,手脚齐用地仓皇后退,爬到牢房的最角落处,突然埋头低低地抽泣起来。 和喜那太监不是在吓她,地上这根断指,多半就是上一个,抑或是不知哪一个犯人在这牢房中被老鼠咬下来的。萧泠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场景,幻想到终有一天自己也会被硕大的老鼠啃食血肉,而她就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任由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