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暗门,里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房间。萧泠心下一凝,转身环顾四周,确保没有人发现后已然扎进漆黑的暗室中。 昏暗的环境使得暗门后的空间似乎愈发狭小,萧泠抬手摸索着身旁的物品,却碰到架子上密密麻麻堆满的纸张。 她转身回到书房取过书案上放着的烛台,用火折子点燃了照向暗室的空间,只见里面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狭窄,两边的书架上散乱地叠满了纸张,还有一些零零散散地铺在地面上。 而就在她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水墨人像画。 画像上的人一袭大红色嫁衣,簪钗点翠,乌云叠髻,俨然一副贵女出嫁的模样。 萧泠微微眯起眼睛,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于是举着烛台缓缓走近了些。烛光晃荡,萧泠瞳孔皱缩,猛然惊觉了什么似的后退了几步。 烛光闪熄欲灭,萧泠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赫然是她自己! 短暂的茫然之后,萧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眼望向一旁书架上的各类纸张卷轴,依稀还能看见一些泛黄的书籍…… 萧泠缓缓走到书架边,伸手取下其中一个卷轴。展开来,画上之人赫然是她靠在石头上小憩的模样! 萧泠意识到画中的内容是几年前那次春猎,两人被困在山洞里躲避刺客追杀的情景。 不仅如此,萧泠翻看着书架上的所谓书籍,发现那些不过是她曾经在蛰京时消磨时光所写的话本。书架角落安置着一个额不起眼的精致小木盒,萧泠打开来,里面是新婚之夜被盛玄胤缴走的那把短刀般月。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盛玄胤临走前夜所说的话突然又回荡在耳边…… “原来你那个欺软怕硬的懦弱父皇是这样跟你说的么……果真是最受宠的公主,被保护得很好。不过……” 不过即便是先帝刻意撒谎,欺瞒了整个商丘的人,也没能护住萧泠。她最终还是逃不过和亲漠北的命运。 思绪回到先帝驾崩那一日,他凝视着榻前的萧泠,那双混沌眼眸中藏着无尽无奈与悲痛,眼窝深陷。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了先帝驾崩前那句话,也终于听懂了盛玄胤的话外之音。 原来至始至终就没有替嫁一说,原本应该和亲漠北的人选,本就是萧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盛玄胤就想着要萧泠和亲漠北,做他的太子妃,这满屋的画像,无一不是画的萧泠……原来在那么早之前,他就已经将满腔的心事藏在着幽暗无光的暗室之中。 他像个病态的痴儿,一遍又一遍地靠着记忆临摹她的轮廓,无数次幻想着萧泠穿上大红嫁衣的模样。可又因为心中愤恨,忘不掉在商丘发生的一切,忘不掉他所受的折辱和苦痛,亦忘不掉萧泠和霍骁的婚约。 所以在大婚之日,他才会故作冷漠地让一个太监取侮辱萧泠。他想要看见萧泠惊慌失措的表情,又因为她的不卑不亢而显得更深。 可他不愿意承认,因为他知道,在两个人之间,先表现出爱意的那一方注定是输家。 他也不知道,萧泠是背负着多么沉重的家国使命,抱着怎样视死如归的心情嫁入东宫的。 萧泠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先帝,父皇…… 即便她作为穿书者,不过是因为系统安排成为了他的女儿,但这么多年来的相处下来,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她知晓长宁公主受宠,却不曾想先帝居然为了护她周全选择对整个商丘的人撒下这个弥天大谎。也许是因为心中有愧,所以在他得知萧沄和褚昭私奔逃婚之时,才会选择默默将此事压下去,并未大肆声张。 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最后的结局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但想必当时,他的内心也是十分痛苦的吧。 以至于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即使他已经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他也只是感慨了一声: “泠儿啊,父皇终究还是没能护得住你。” 萧泠阖上眸子,站在暗室内静默良久。她几近瘫软地蹲下身来,抱膝低头埋进双臂之间。 — 远在边疆的盛玄胤得到太子书房起火的消息时,已然是出使边疆的七日后。 “七月初天气燥热,书房夜半起火时隔了整整半刻才被人发现,彼时火势已经变大,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是众人齐心协力扑灭了火势,也还是有大量文书在夜火中消弭无形。” 盛玄胤端坐听着,神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峰,带着些戏谑意味地轻笑:“漠北前些日子还暴雨连绵,这才不过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