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盛夏已阑,清秋初至,满树桂影舞弄身姿,摇曳婆娑。整个漠北皇城在这个丰收的季节里一派安静祥和,举国上下都沉浸在收获的喜悦氛围之中。 与此同时,刚从皇宫大殿中退朝的盛玄胤离开在皇宫的路上恰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皇后。 他敛了敛神色,端端正正地作了个揖:“参见母后。” 皇后目光与盛玄胤相接的一瞬猛地闪躲了一下。她故作镇定地扑朔眼睫,抬起下巴沉声道:“胤儿不必多礼,起来吧。” 盛玄胤不等她发话便已经作势起身,他拢了拢繁重的袖子,微微眯起眼笑问:“母后匆匆赶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若是什么火烧眉头的要紧事,不妨告知儿臣,儿臣与您一起商议对策,如何?” “不必劳烦太子殿下了,本宫自有分寸。”漠北皇后颇为不自在地应对着盛玄胤,心中暗自催促他快些走开。可一向不爱与人唠叨的盛玄胤此刻却突然对皇后的事关切起来,问道:“母后面色有些憔悴,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劳累过度,忧心过度了。对了,儿臣上次派人送去含心殿的礼物,母后可还喜欢?” 提起那事,皇后一张精致面容上强装冷静的神情快要崩溃。她叠在身前的双手在宽大锦缎的掩饰下狠狠绞在一起,十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导致整个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盛玄胤神情淡定,稍微挑了挑眉好以整暇地欣赏着皇后的表情变化。 ——三个月前萧泠醒来的那一日晚,一直夜不能寐徘徊在含心殿的皇后收到了太子妃醒过来的消息,一颗悬悬多日的惶恐之心才得以卸下。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睑,轻揉。她长舒一口气,随即又很快冷笑出声:“该死的盛玄胤,居然敢威胁本宫。不过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贱种,以为披上一层太子的皮囊就能改变他卑劣的本质了?” 透过指缝的眼眸露出森冷的目光。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啐道:“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话音刚落,便听得窗外一阵沉闷的雷声响动。 皇后被这雷声猛然一惊,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发软的腿脚有些不协调地走出殿外。 门外是黑沉沉的夜空,有如一盘打翻了的浓墨,死死地压在整座皇城之上。夏夜的雨气势浩大,不过三个弹指间便已经雷电交加,一道道闪电交错纵横着撕开漆黑的夜幕,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 皇后心下一紧,一道道冷白色的光好似劈在了她的心上,震得她浑身战栗,一时间心虚得无法动弹。 殿外传来侍卫低沉的声音:“皇后娘娘,东宫那边派人送来了一个木盒子,说是呈给娘娘您的大礼,请您务必亲自打开。” 皇后半信半疑地望着被下人送上来的朱褐色的木盒,微微眯起了眼帘。 命令侍从们全部退下,皇后缓缓靠近放在地上的木盒,朝着锁的位置轻轻一按。 盖子猛地弹开,瞬间一股刺鼻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皇后猝然瞪大了眼,只朝里面看了一瞬,便猛地惊呼一声,朝后一倒瘫坐在地上。 那精致的木盒里,赫然摆放着一颗人头! 这个人皇后再熟悉不过的,就是经常在她耳边吹耳旁风的太监总管和兴! “哈,啊……”像是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惊吓之下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撑在地上踉跄地后退几步,目光再次落在盒子里的物什中又猛地闭上。 是和兴,真的是和兴! 盛玄胤这个疯子,居然连后宫的太监总管都敢动!他是真的发起疯来什么都做的出来! 又是一道惊雷劈下,泛着白光的闪电将空荡的大殿瞬间劈亮,照得盒子中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更加面目狰狞。皇后猝然大叫出声,连连后退到殿中的角落处,眼睛死死地盯着盒子中自己曾经的得力助手。 从那日起,皇后便对外称病,更是接连刻意躲避盛玄胤,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再见面。而这次进宫遇上盛玄胤,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皇后放在袖中手紧紧蜷曲起来。她几乎是黑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干笑了两声,径直从盛玄胤身边掠了过去。 见她这般沉不住气,盛玄胤也只是低垂着眼睑笑了笑,一甩广袖负手离去。 - 初秋的薛荔墙下,一身暗花白锦裙的萧泠蜷曲着身子翘起小腿,靠着亭边的柱子捧着书坐着。她螓首低垂着,双颊泛起微微的红晕,一双澄澈的星眼顾盼间眼波流转。 趴在柱子上的绿绮百般聊赖地玩弄着手中刚从嘴里取出来的狗尾巴草,语气慵懒:“你还要看多久,不是都看过好几遍了吗?” 听见这话的萧泠缓缓把头从书中抬起来,瞥了一眼一旁的绿绮,高傲地抬起下巴不屑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