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邦邦的东西上,身下的颠簸和骨碌碌的车轮声无不在提醒着萧泠她现在的处境。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坐在马车上,身子靠在车壁上颠簸时磕得有些疼。醉酒后的疼痛后知后觉地攀上太阳穴,正当她准备抬手揉一揉额头时,身旁的盛玄胤却突然开了口。 盛玄胤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好听,如山间幽泉流过人心上:“你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萧泠一时有些懵,她以为盛玄胤是发现她醒了所以在跟她说话,可不等她开口便听得身旁另一个声音传来。 “还要多谢太子殿下,我才能够这般容易地脱身。” 萧泠呼吸一滞,是宋非晚的声音。 宋非晚居然和他们在同一辆马车上! 她这是撞见了什么秘密交易的现场啊喂! 一时间,萧泠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醒了。 不等萧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宋非晚便自顾自地说着:“商丘南风馆那边的事都安排好了,按您的意思,所有的隐患都清理干净了。” 盛玄胤闻言似乎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你跑到漠北来,可否漏下什么马脚?” 宋非晚笑道:“这个太子殿下大可放心,对商丘的情感,我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深沉。” 话说到最后,语气居然慢慢低沉缓慢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宋非晚说完这句话时,萧泠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即使是闭着眼,但她感觉到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犹如一只野兽看穿了面前装死之人时的兴奋和玩味。 萧泠呼吸有些急促,她暗自定了定心神,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神。 马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是一阵风吹过,萧泠没有睁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听见身旁的盛玄胤蓦地开口:“他走了,别装了。” 萧泠闻言也不再多做挣扎,猛地睁开眼和他四目相对。 车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盛玄胤看着她,淡淡道:“太子妃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若想告诉我,自然会开口,用不着我来问。”萧泠说着默默偏转过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笑声嘀咕:“问你你就还偏不说了。” 盛玄胤:“……” 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开口:“宋非晚早在五年前便和我有过交易,当年我在商丘举步维艰,有很多时候都是他替我打探消息。” 五年前,那就是在他初到商丘那一年两人便勾搭上了。 听到这些萧泠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点点头好以整瑕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盛玄胤一时有些不爽,但还是继续道:“宋非晚曾是蛰京城中宋家的大公子,父亲是当朝尚书,却因为党派争斗失败而遭人陷害,被人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商丘皇帝斩草不除根,偏偏要演一出君臣情深的戏码,说什么念在他的满腹才华和昔日旧情饶他不死,却派人毒聋了他的耳朵。整个宋府上下唯有他活了下来,还有一位慌乱中走失的妹妹,至今都下落不明。” 听闻此言萧泠终于忍不住开口:“宋非晚不是天生失聪?原来这么多年来,他都一直隐藏在南风馆中,私通外敌,谋划复仇?” 十年磨一剑,宋非晚这是想要借盛玄胤和整个漠北之手灭掉商丘。 萧泠越想越觉得宋非晚此人可怖,不由得有些急切:“你和他做交易,如今又让他来漠北,就不怕他重蹈农夫与蛇的覆辙,到时候趁你不备反咬一口?” 盛玄胤靠在马车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就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盛玄胤,你这种人总有一天会失算的。”萧泠眉心钝痛,不由得眉头紧皱:“宋非晚此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还惯会伪装,保险起见还是要尽量远离他。” 萧泠说得一本正经,盛玄胤斜着眼睛看着她,陡然笑出声来。 “太子妃这是在担心本宫?” “宋非晚作为本宫的合作对象,本宫都还没没有说什么,倒是你这个商丘公主、外面的共同敌人跑来挑拨离间。”他略一停顿,改口道:“放心吧,本宫自有分寸。” 萧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有没有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盛玄胤也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声音轻缓:“话可不能这样说,我要是哪一天死了,太子妃可就要守寡啰。” 马车行驶到长街上,零碎散落的灯光透过雕窗洒在窗边盛玄胤的的头上身上,使他整个人生出一股莫名的神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