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希望活下去。
泉冶脱掉外套扔在地上,他内里穿了件白色T恤,锻炼较好的肌肉依稀可见,侧着头靠在墙壁上,低头点了支烟。
“宋明,你怎么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啊?”泉冶笑笑,深吸了口香烟提醒道:“你老婆孩子不要了?”
大约是最后的一句话触动了宋明,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人,终于下了车。
宋明穿了一件皱皱巴巴的衬衫,混着泥点的皮鞋维持着这个人仅有的体面。
这会他没有了平时里的张扬跋扈,没了那些冷漠桀骜,一个终日靠着暴力肆意迫害他人的混混,最后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玩意儿。
宋明缓缓开口:“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泉冶不紧不慢的抖了抖烟灰,抬眼笑道:“我们楼上聊聊吧,你这儿人这么多,我也害怕。放心宋哥,我就是问两句话,什么都不会做,我犯不上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惹一身腥,你说对吧。”
几乎不用费时间去分析泉冶话里的真伪。
宋明心知肚明,自己身上残留下的利用价值所剩无几。
泉冶所说的‘楼上’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房,搭在了用简易水泥砌成的楼梯之上。
宋明并没有告知那些保镖跟着上来,而是让他们留在了楼下,真有意外,也好接应。宋明在楼梯的拐角处站了一会儿,确认周围没有异样,他这才发现这里是一家大型的废品收购站。
“宋哥不是一直好奇我的钱都是哪儿来的么。”泉冶不知何时出现在宋明的身后,指着两人面前的空地道:“我之前手里有些小钱,趁着价格低,收购了这家废品收购站,我是真的没想到收废品也这么赚钱……所以你猜,我为什么还要给你的安保公司打工。”
宋明有些僵硬的回头看着泉冶:“为什么?”
泉冶摆摆手,推开了小平房的门道:“时间还早,先进来坐会儿吧。”
他随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灯。
平房内的面积看着要比外面大一些,用加厚的木板隔出三个房间,昏暗微黄的老式白炽灯用一根电线悬挂在天花板的中央,两侧是一排自己做工打造的书架,最上面放着两个竖高的摆件,爱惜似得用块黑布蒙在了上面。客厅和卧室在一个房间,里面有一张木质的双人床,最里面是单独的浴室和厨房,墙壁的两侧摆了两幅街边随便买来的风景插画。
这平房里的装修有一种古朴的复古风,仿佛这不是现在,而是十几年之前,几件现代化的家用电器摆放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泉冶打开冰箱拿了瓶冰可乐扔给宋明,自己则打开瓶甜腻的果汁。
“宋哥先喝点饮料吧。”泉冶一屁|股坐在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有些懒散的仰头环顾四周道:“这里眼熟吗?”
宋明被泉冶的态度弄的不明所以,气愤起身,将手里的饮料泄愤的扔在门外。
“泉冶,你想问什么就问,别他妈的故弄玄虚的弄这些有的没的。”宋明怒火中烧一把提起泉冶的衣领,吼道:“我是翻不了身了没错,可也不是你能随便惹的,拿我老婆孩子威胁我,你又算什么东西。”
泉冶拍拍宋明的手,低声说了句:“先放手。”
而后他不紧不慢的搬了把椅子,站在上面掀开了那块蒙在书架最顶端的摆件上的黑布。
这块布应该已经蒙了许久,以至于掀开的时候还带了些尘土,泉冶轻轻吹开那些覆盖在‘摆件’上的尘土,轻轻用手腕擦拭片刻。
“你看,始作俑者会选择遗忘,而有的人却永远留在了过去。”泉冶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明,笑道:“宋明,你说这公平吗?”
‘摆件’上的尘土被泉冶小心的擦拭干净,暴露出上面的照片和两行文字。
宋明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不是‘摆件’而是两个人的牌位。
泉冶点了支烟从椅子上下来,他将打火机握在手里,蹲在地上,没什么的表情的点燃被扔在地上的断绳。
绳子是棉麻的,遇火即燃,很快在两人面前完全燃烧殆尽,留下一滩细碎的黑色粉末。
“你那天就是在这儿放的第一把火对吗?”泉冶平静的看着水泥地面,接着道:“当时绳子的另一端是汽油,汽油很快引燃了那间平房里的所有可燃物,包括人。”
宋明神情复杂的起身,慢慢的靠在了背后的墙壁上,他的手伸向背后,握住了腰间的枪。
他突然想起来牌位上的名字是谁了。
“……你是那个警察的什么人?”宋明怔怔的看着泉冶的脸,不可置信道:“他们一家子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不会有活口,泉冶,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泉冶起身淡淡的看了宋明一眼,抬脚重重的将人踩在地上,而后上前一步死死的扣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反手夺下了对方卡在虎口的枪。
动作一气呵成,干净漂亮,丝毫不拖泥带水。
“其实这房子是一比一还原的,你知不知道我每次进来的时候最想做的是什么?”泉冶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笑道:“我想把你绑在这椅子上,然后在你身上将所有那个人生前经历过的痛苦,都轮着来三遍,如果三遍你还能说话,我就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