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担心她,觉得在这种地方拍节目不吉利,可是郑霖霖亲身体验下来,觉得一切都好,丧葬只是一份再正常不过的工作而已。
唯一的问题是——和他搭档的小凌师傅总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他。那眼神里充满警惕,仿佛她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在他面前爆炸。
凭心而论,小凌师傅长得赏心悦目,是个相当不错的工作伙伴,可他性格太冷了,好像和所有人之间都隔了一层,若不是为了拍摄节目,她猜凌宸根本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
昨天她一直忙于给云妹儿布置灵堂,后来又自告奋勇想帮凌宸给云妹儿换衣服,结果被他冷淡拒绝。
郑霖霖碰了个软钉子,更不明白为什么凌宸会对自己有这么强的戒心了。
不过,她昨天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不知道是天气太热了还是怎么回事,她布置灵堂时,脑海里总是响起一阵隐隐约约的声音,吵得她心烦意乱;后来关先生和爱人一起送云妹儿的棺材抵达殡仪馆,关夫人哭得走不动路,她听到对方的哭声,只觉得更烦躁,恨不得捂住对方的嘴巴,让她不要再哭了。
制片人叮嘱她,今晚要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开工录制节目,郑霖霖确实很累了,在回程的车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然后,她做了一个怪异至极的梦。
梦里,她忽然有了超能力,一下子能窜上树,一下子又能踢翻路边沉重的铁箱。就当她沉浸在突如其来的能力之时,忽然听到了一道幼童的哭声。
她转过身,看到幼小的妹妹站在路中央,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里滚落。她一边哭着,一边叫着,一边把手边的玩具毫无道理地扔出去;她就像一个得不到关注的熊孩子,不知道如何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需求、听到自己的声音,只能通过向外攻击搞破坏,来获得关注。
郑霖霖好想抱抱她啊,想帮妹妹擦掉眼泪,让她安静下来。
她想告诉她,一味的哭闹得不到尊重,只能伤害周遭的人。
哭声如海浪,一声声灌入她的耳朵,就这样把她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唤醒。
醒来后的第一个感受,就是疼。
腿也疼,胳臂也疼,脑袋也疼,郑霖霖一度怀疑自己睡觉的这几个小时里舍命和哥斯拉大战一场,成功保护了地球。
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熟悉的柔软的物体,她下意识握紧了它,意识到这是她从来不离身的沙包。
她强忍住浑身上下的疼痛,撑起身体,扶着墙勉力站了起来。但是当她抬头后,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呼吸停滞了一秒——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停灵间?为什么凌宸会一脸警惕地瞪着棺材里的云妹儿?为什么本应该去世的云妹儿双目泛黑,四肢僵直颤抖?
郑霖霖没想到,她居然亲眼看到诈尸在自己面前发生,那些从小到大看到过的鬼怪故事几乎同时在脑海中迸发。
郑霖霖以为自己会尖叫、会颤抖、会害怕,可是她没有。
她怔怔地望着棺材中那个身穿公主裙的女童,她莫名从那张狰狞变形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割舍不掉的熟悉。
“露露?”她声带颤抖,听到自己轻声唤出这个名字,“是你吗,妹妹?”
——那个寄居在“云妹儿”体内的躁动灵魂,就这样停住了;而被贺今朝困住的另一半鬼影,也像是融化一般,逐渐融入进“云妹儿”的体内。
……
现在的情况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刚才,凌宸和贺今朝还和小鬼斗得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凌宸手里举着绳子,正考虑要怎么捆住“云妹儿”,哪想到郑霖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醒来,而且她还直接叫出了云妹儿体内小鬼的名字!
——原来她叫露露。
贺今朝与凌宸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贺今朝语气无奈:“之前我就怀疑,这个小鬼是郑霖霖那个早夭的妹妹,没想到真的是她。”
凌宸摇了摇头,冷酷至极:“一码事归一码事,她早夭确实可怜,但这不代表她能四处捣乱。”
他们的目光又投向了这对姐妹身上。
在被叫出名字后,“露露”身体一震,原本奋力撕扯裙摆的手突然泄力。她仿佛被一盆水迎头浇下,原本沸腾的恨意被那声呼唤声熄灭,脑袋下意识转向了姐姐的方向,被黑色烟雾填充的眼眶里满是愕然无措。
幸亏她使用的这幅身体提前被凌宸装扮过,现在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慌乱地抬起双手捂住了那双诡异的眼睛,不愿意让姐姐看到自己这幅恶鬼作祟的恐怖模样。
小鬼这样欲盖弥彰的动作,几乎是在用行动承认她就是郑霖霖口中的“露露”了。
见状,郑霖霖又向着她的方向走近一步,几乎要被惊喜冲昏了头脑:“露露……?真的是你?”
难道她还在梦中吗,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妹妹居然借着别人的身体来到了她面前?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指甲陷入肉里,疼痛不似作假。
在意识到这一切是真实的之后,她立刻想要冲到棺木前,伸手触碰那个身穿公主裙的女孩;但她刚迈出一步,就有一道身影挡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