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栖意请求道:“可是我想要一个小老虎。”
“可是已经织了小老虎啦。”月敏钰戳戳他怀里的一个。
月栖意默了默,老人家便道:“那这个是站着的小老虎,再给宝宝织个趴着的小老虎,好吧?”
月栖意点点头,轻声道:“谢谢外婆。”
月敏钰的眼眶也是红的。
月栖意失去了母亲,她又何尝不是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小孩。
可他们又不同。
彼时不过三岁的小孩子,承受能力如何与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相提并论。
何况山高路远,她知晓噩耗再赶去时,见到的是女儿已经被拾掇得整齐干净只待下葬,而月栖意见到的……
月栖意抬起手,擦了擦外婆的眼角,柔声说:“外婆是小孩子吧,怎么哭了。”
“外婆才没哭呢,”月敏钰去抹他的脸,道,“宝宝才哭了。”
“外婆,”月栖意握着小老虎,道,“妈妈……在新家会过得很好吧?”
“会吧,”老人家生出斑点的手握住他的,缓缓道,“小茴啊,现在已经是个开开心心的漂亮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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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晚饭端进去再端出来,梁啸川看了看变化,忍不住道:“就吃这几口吗?跟他说说是我做的,净挑他爱吃的做的。”
月闻江也跟着道:“妈妈喜欢在吃的里头加花瓣儿,小酥饼和乳酪糕里头都加了。”
何姨宽慰道:“都说啦,这一天就是这样的,前些年甚至端出来是原样不动,这已经是有胃口了。”
梁啸川又不禁朝里张望,何姨道:“你给他们祖孙两个一点空间呀。”
“我知道,我知道。”梁啸川坐立难安,又开始转圈儿踱步。
何姨摇了摇头,默默拿出自己的表格填写。
“……身体耐力10+,性格稳定3……神经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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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点,张竟遥回家,打眼一瞧月栖意房门口一道晃来晃去的大黑影,被吓一跳。
梁啸川:“……外公。”
张竟遥方一定神,一迈步发现边上还有一个矮黑影,又一惊。
月闻江:“……张院长。”
张竟遥缓过来,道:“你们俩干什么呢?!”
梁啸川急切问道:“过了今天意意就好了吧,零点能好吗?”
张竟遥睇他一眼,道:“你当宝宝是机器人呀,一到零点程序启动……总得等他这一觉睡完。”
老人家熬不住,得回房歇息,进门前回身看了眼,俩人还跟站岗似地守着。
于是他把表格改了改。
“……身体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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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中大叶玉簪花昨夜开了,有小蜗牛趁势爬上叶子试图一亲芳泽,拂晓过后鸟儿啁啾,羽翼洁白映着无垠晴空,鲜明悦目。
一切都犹如新生。
月栖意一睁眼,没看见外婆,反而对上一张放大的英俊面孔。
由于他视物仍处于高糊状态,便没察觉这面孔的眼睛底下两抹显眼的青黑。
“……”他迟疑道,“外婆呢?”
身后有人道:“月女士去了工作间。妈妈,你好点了吗,今儿这天儿特别好。”
月栖意回头,隐约瞧见月闻江坐在床边,手里不晓得拿了本什么——他起初以为是暑假作业,可上头插图似乎颇多。
“闻江,你在看什么?”
梁啸川道:“是外婆给你做的衣服的设计稿。”
月栖意点头,想说自己要再睡一下,可梁啸川陡然握住他手腕,道:“我有话和你说。”
月闻江视线立刻跟过来,月栖意揉揉眼睛,道:“好啊,说吧。”
梁啸川看向月闻江,道:“你先出去。”
月闻江会听他指挥才怪,立即道:“凭什么,这是妈妈的房间。”
梁啸川想把他拎出去,月栖意阻止道:“闻江,你先出去吧。”
月闻江并不继续呛声,只是道:“……妈妈,如果我长大了,不是小孩了,是不是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不用出去了?”
“不是,”月栖意强打起精神,但仍然软绵绵道,“是因为梁啸川需要独处的空间,如果你有话想单独和我说的话,那梁啸川也不会留下的。”
月闻江想到当日梁啸川说打算之后和月栖意表白,瞬间警惕起来,攥着稿册问:“妈妈,你之前说不想跟别人结婚,你跟他是假结婚不算数,那你现在呢,还是不想跟谁真结婚吧?”
于大多数人而言,仅仅是“最好的朋友”及半个“哥哥”,并不能与父母子女爱人这样的至亲相提并论。
月闻江觉得自己和妈妈是母子,当然比梁啸川与月栖意的关系更近。
但一旦梁啸川成为月栖意的爱人,一切便另当别论。
因此他得严防死守,不能随随便便就多个人比他和妈妈更亲近。
月栖意微怔,不解月闻江为何好端端突然问这个,但他仍然肯定道:“是。”
月闻江这才稍稍放心,起身往外走。
门扇合拢,室内短暂陷入静寂,但梁啸川毫不平静。
在门外枯守一日夜,他胸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