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哪来的失落。
对面说了什么听不清,小蝴蝶声线清越又温柔,答道:“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我在工作呢,说好五点之后才能打过来的,现在才四点半。”他道。
对面又说了一堆,他道:“那么下次不能提前打,不然我不接的。”
听起来对面应当与他十分相熟。
——一条实在等不到约定的时间、实在忍不住要找他听听声音的野狗。
野狗往旁边移动了一点,余光落在小蝴蝶脖颈,一片白皙柔腻,像是月亮。
小蝴蝶是不是没有喉结?
有吗?
野狗分辨不出那点起伏究竟是不是喉结,假如是的话,也太小了。
他嗓子委实发干,猛地咳嗽一声。
小蝴蝶自然诧异地望过来,与野狗目光交汇。
他并未挂断,只问道:“有什么事吗?”
野狗磕磕绊绊道:“那什么……”
他宕机半天才粗声道:“我……我刚看你下车又上去,现在又转回来,是不是迷路了啊?”
小蝴蝶解释道:“我在工作,学习坐公交的流程。”
野狗:?
他刚说学什么?
学什么先不论,他拧眉道:“你年龄不够,单位雇佣童工?”
小蝴蝶:“……”
他微微蹙眉,道:“我的工作不受年龄限制。”
“说什么呢?”
不远处走来另一条野狗,体型岁数都和野狗差不离——姑且称之为大黑狗,立在小蝴蝶边上。
小蝴蝶意外道:“怎么找过来了?”
大黑狗道:“眼皮直跳,总觉得不安生,就问了洪叔你在哪。”
他并未看野狗,却意有所指道:“你得注意安全,让洪叔跟得紧点,碰上人先看看那人多高,男的超过一米八就离远点,别让人绑了。”
野狗已然发现不远处停着辆黑色宾利,更隐蔽的地方有八名穿黑衣的保镖,车旁的中年男人或许就是他口中的“洪叔”。
他就杵在那儿听两个好朋友说话,很明显他们熟识多年。
小蝴蝶不接大黑狗的茬,只道:“现在去学坐地铁吧,刚刚我路过地铁口,看到有婆婆在卖糖葫芦和向日葵。”
“你觉得是买夹糯米还是夹紫薯的呢,还有糖草莓,”小蝴蝶道,“夹糯米的应该很软,但可能会有点腻;夹紫薯的应该很香,但可能会有点噎;糖草莓很漂亮,可是不知道会不会酸。”
“成,”大黑狗道,“都买都买,你尝了不爱吃就给我。”
大黑狗蹲下让小蝴蝶上来,问道:“出来这么久腿疼不疼?”
小蝴蝶自然地跳上他后背,道:“有一点,今天量比上个月高了一厘米,我有点不想长高了,小腿总是疼。”
大黑狗皱眉道:“不长了,谁让我们长的,揪出来揍他一顿。”
小蝴蝶拍拍他肩膀道:“驾。”
他俩边走边说,离野狗越来越远。
——周存征将这些内容删删减减,隐去特征,达到回忆八年前绝不会对上号的程度,在一支舞的短暂时间里说与月栖意听。
余下的、以及这之后的内容,便是他只能烂在肚里的秘密。
他归队翌日,队里热身后照常训练。
周存征心不在焉,连教练叫他都没听见。
从昨晚开始,脑子里都是小蝴蝶的脸、小蝴蝶的声音、小蝴蝶拿笔帽戳纸的动作。
指尖,脖颈,粉色的、小巧的唇珠和喉结。
他上的是体校,待的是男子队,认识的人一个比一个糙。
第一回见那么温柔好看的人,从里到外发着光,一点扭捏小家子气都没有,险些以为人家是姑娘。
结果又不是,可小蝴蝶和他周围这些壮实的队友完全不同。
教练沉了脸色,念在他成绩斐然,并未立即发作,只提醒了一遍。
周存征枪是开了,但打到了别人的靶子上。
如此低级的错误令教练火冒三丈,他咆哮道:“想什么呢?你怎么不打自个儿脑门上呢!昨天放出去溜达半天心野了是吧,今天晚上加训!”
周存征耷拉着脑袋,一个字没听清,还想着小蝴蝶坐的那车。
在他退役之前,估计连个车头都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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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春节期间,周存征和全国一同知道了小蝴蝶的名字。
此后除了训练,他所有业余时间都用来看《梦生河》原片和剪辑二创、看月栖意超话规模越来越大、看月栖意微博从寥寥几条到广告商务博激增。
后来,满大街都是月栖意的广告牌。
欲望越得不到满足,越会疾速发酵。
周存征也不想跟个神经质变态一样尾随月栖意,他甚至觉得自己将月栖意走过的路都给弄脏了,但身体行动不听他使唤。
才有了文华阁里那个不算吻的吻,以及周存征第一次被月栖意认成梁啸川。
月栖意大三时来体大路演,连洗手间外都人头攒动。
周存征这三年倒是了解他许多,知道他喜静,结束后大约会想走走散散心,找块僻静地方透透气,于是到全校最隐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