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在侯府里的住处,就在主院之中。
从纪明昭的房间离开之后,她回到了如今住的屋子里。
正好李妈妈从永安伯府过来,被她拉着说话,主仆俩先是聊起了纪明昭的身体,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纪芜身上。
“二姑娘回来了?也有了身孕?”
听王氏说完,李妈妈不免有些感慨,随即担心地又开口道,“夫人,您不会是想……”
“没有,这次绝对没有,”王氏连忙摆手,将方才的一些想法告诉给李妈妈。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你不知道,二娘随同谢铮进屋时,我好像真的在她身上看到了兄长的模样。”
“夫人,您现在是怀疑……”李妈妈的话并未说完,但主仆间的默契,足以让王氏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嗯,”王氏点了点头,紧紧皱起眉来,“但我……真的不敢细想。”
一个是她精心呵护,养育了多年的女儿,可这个女儿,极有可能不是她亲生的,而是她最讨厌的贱妾生下的孩子。
另一个养在那贱妾身边多年,一直以庶女相称,却……却可能是她真正拼死生下的孩子。
可这么多年,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她一直冷漠对待。
甚至于……甚至于可以说是她亲手将那个孩子推到了侯府,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情。
如果当初,她带来侯府的不是那个孩子,而是伯府中还不满十岁的庶女,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王氏不曾想到的是,无论当初她究竟选择了谁,到最后跟她一起来侯府的,都会是纪芜。
所以,无论怎样,这些事情都一定会发生。
“香兰,你说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女儿,会不会因为当初的那些事情而怪我?”
王氏的脸上满是不安,她拉住李妈妈的手。
“当初她身上有伤,我还让人那样打她,后来……后来还让人将她强行送走,发生了那样的事!”
一想到这些,王氏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夫人……夫人!”李妈妈招呼着,让王氏回过神来看向她,“这些事你确实做错了,可您那时候并不知道。”
“如果那个时候像现在这般,您对二姑娘的身份有所怀疑,那您绝对做不出那些事情来!”
“就像今日这样,您看到二姑娘,知道她怀了身孕,还深受侯爷喜爱,而这些事情,大姑娘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可您却不敢有旁的心思。”
“若是从前,莫说是您,就算是老奴我,也要为大姑娘筹谋一二。”
可现在,李妈妈与王氏一样,别说是对纪芜下手,想一想都是不肯的。
王氏见她明白自己,也受到了她的宽慰,脸色缓和了些。
主仆俩正说着话,屋外有丫鬟前来回禀,帮着纪明昭报了一声平安。
得知女儿跟腹中的孩子无事,王氏放心了些。
但随即,她叹了口气,“香兰,这些日子我陪在明昭身边……哎,你不知道!”
王氏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妈妈说。
“夫人且放宽了心,有孕之人本就多思又情绪多变,侯爷他……也难怪大姑娘如此,只怕以后……”
“是啊,我也很担心,谢铮偏心太过,只怕明昭以后心里会更苦的。”
王氏曾吃过这样的苦,当时的她尚不知该如何排解,只好暗自忍耐,秋后算账。
如今这般……
“你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芳兰跟如意都不在了,无法帮我回忆过往,让你去调查的事,现在也没有眉目。”
王氏如此说,并非是责怪李妈妈。
实在是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是好,才跟最亲近之人发一发牢骚。
李妈妈心知肚明,自是毫不在意,“夫人,其实我今日来侯府,是想要跟您说一说……”
纪芜的声音就在此时,从房间外传来,“母亲,女儿想要找您说说话,能进去吗?”
王氏正看着李妈妈,听她说话,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连忙开口道,“可……可以,进来吧!”
门帘掀开,纪芜从门外进来。
见她想要行礼,王氏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你……你怀着身孕,就别多礼了,快过来坐!”
“多谢母亲。”
王氏的态度让纪芜有些诧异,她道了声谢,颇为谨慎地来到软榻旁,坐在了另外一边。
李妈妈站在王氏身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身为王氏的陪嫁,李妈妈从很小的时候就长在琅琊王氏的族中。
王氏身为幼妹,颇得哥哥姐姐们疼爱,自然而然地,李妈妈与这些主子们常有接触。
如今她细细打量纪芜,只觉得她果然如同主子所言,像极了少年时大少爷的模样。
甚至……
李妈妈忍不住在心中,将纪芜跟纪明晟放在一起比对。
她发现比起大姑娘纪明昭,显然二姑娘纪芜跟夫人的嫡子纪明晟更像是姐弟。
再者……她想到之前主子吩咐她去查的一些事情,时至今日,终于算是有了一些眉目。
确切地说,虽然当年之事久远,可只要想查,还是会有蛛丝马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