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同福酒楼二楼的廊道上一道身影一晃而过,来到天字八号厢房。
“少主,少夫,孟姑娘到了,”谢六抬头瞄了眼坐在桌前品茶的谢恒,欲言又止,“楼下前厅偏厅坐满了人,您的计划……”
“还算有点脑子,”谢恒放下手中的茶盏,蔑笑道,“我仍旧会让你身败名裂。”
他又气定神闲吃了口茶,询道:“楚大娘子可到了?”
楚大娘子乃赵尚书家的大儿媳,此人七巧玲珑,又惯会处事,颇受世家贵族的女眷们喜欢敬重。
他今日请楚大娘子过来,一是想借楚大娘子的口告诉他的上峰赵尚书,市井流言听信不得;另是想让楚大娘子在女眷中为他正名,挽回些名声。
“到了,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位娘子。”
谢恒唇角微勾,吩咐道:“让张墨动点脑子,今日要是不成,就提着脑袋来见我。”
楼下,着一白一青两男子在前厅对峙着。
“今日不把本公子的鞋舔干净,你休想离开。”
“就你也配,老子可是太常寺陈大人的人。”
“管你是谁的人,你把本公子的鞋弄脏了,就得给本公子舔干净喽。”
“不可能。”
“来人,把他拿下。”
不过几息的功夫,白衫男子的两名小厮与青衫男子便扭打在了一起,一路的客人难免受到了无妄之灾。
孟听澜也在其中。
碧桃展开双手,把孟听澜护在身后,大声道:“你们要打就去外面打,在这儿打算怎么回事?”
闻言,离座立在一旁的客人纷纷点头应是。
一尺半外着白衫的男子似也听见了这话,脸色难看地呵斥道:“没用的废物,没看见惊扰到人姑娘了。”
“各位抱歉,今日大家在这儿的花销都算我的,”白衫男子上前,来到孟听澜和碧桃跟前,瞥见孟听澜身上的杏色暗花海棠软烟罗裙脏了,即刻冲住手的小厮道,“没瞧见这位姑娘的衣裙脏了,赶紧把今日给家妹买的衣服呈给这位姑娘换上。”
男女之间本就不能轻易通信物,何况是衣服这种私密之物。
纵使事出有因,一旦孟听澜接受,定难逃流言蜚语。
即便如此,她还是用眼神劝退欲驳斥的碧桃。
破了这个局,必还有另一个局等她上钩。
横竖都要入局,倒不如先让谢恒得逞。
不错,从青衫男子与两名小厮往她所坐之处而来,她便猜到三人是故意为之,她落座那桌距事发地可不近,另则三人看似下了重手,实际呈现出来的伤痕却不符。
见去拿衣服的小厮折返回来,白衫男子吩咐道:“小二,给这位姑娘带路。”
孟听澜默许了白衫男子的安排,刚迈开步子,碧桃捂住肚子,脸色苍白。
“姑,姑娘,我肚子不舒服,想如厕。”
“那你赶紧去。”语罢,孟听澜跟在小二身后到了二楼天字二号厢房。
半炷香后,天字八号厢房。
“少主,我亲眼看到小二把孟姑娘推进了燃着迷情香的天字二号厢房,门也被小二锁了。”
谢恒起身踱步到床前,好一会儿才问道:“张墨找的谁?”
“说是从乞丐窝里抓的乞丐,这种人死了也无人察觉。”
“恶妇与乞丐,绝配。”言语间,谢恒面上全是快意。
这就是忤逆挑衅他的下场。
楼下,本杂乱的前厅已恢复原样,被扰了兴致的客人已重新落座,白衫男子也果然如他自己所言那般,包了前厅与偏厅所有客人的酒菜钱。
“哎,上楼去换衣服的妇人就是孟老将军一直养在乡下的独女吧?瞧那没见识的样子,不过一件新衣裳就挪不动道了,真丢孟老将军的脸。”
“亏得我先前还为她不平,觉得那谢少主不是个东西,现下我只替谢少主不忿,这不守妇道的妇人就该休了。”
“两位大哥说得不错,好人家的姑娘可不会轻易接受陌生男子的衣物。”
“此言差矣,这孟将军府早已不同往日,如今那妇人又把谢家得罪狠了,可不得为自己谋一条后路,否则日后谁来养活她?”
碧桃远远听见这些谈论,气得浑身发抖,快步冲上前怒道:“闭上你们的狗嘴,你们这些人空口白话污我家姑娘清白,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嘿,你这丫鬟怎么说话的,我们说错什么了?大家可都看着呢,你家姑娘不守妇道收了外男的衣物,上去换了两刻钟也没下来,谁知道她是去换衣裳,还是去干其他见不得人的事,你们说是不是,啊。”
“你胡说,”碧桃双眼通红,抬手指着说话的中年男子,“跟我去见我家姑娘,你必须给我家姑娘道歉。”
不等中年男子回话,她又指向方才一起非议的人:“还有你们,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家姑娘道歉,否则你们就等着见官吧。”
中年男子笑着接过了话:“行啊,”话锋一转,“先说好,这要是我们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可怨不得我们。”
闻言,本还有些犹疑的人当即跟了上去。
其他人见有热闹看,纷纷放下手里的碗筷,一并跟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