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烟愣在马上。
来得好快。
“带过来。”
云淳风在身后担忧地看着她。
大小姐就像是眼前的铁浮屠,被重重铠甲包裹着的,是一颗柔软易伤的心。
她虽然不提,可他知道,她从小到大,有多希望阿娘阿爹陪在她身边。
他伺候大小姐时,一月有好些天,看到她清早起来,眼眶红红的,眼睛肿肿的。
问她怎么了,她总不说。
如今想来,定是晚上看着阿娘的画像偷偷哭了,又怕外祖父担心,只能一个人承担。
十几年的时光,她对阿娘的去世,连自己都恨过怨过,就别提半路离开的上官寒山了。
可是在听到那人的过往后,大小姐又陷入了更深的纠结里面。
“老叟参见将军!
不知可否请江千金与老叟一见?”
一个苍劲的声音让云淳风的思绪收拢,眼神落在不卑不亢立在江星烟马前的老者面前。
这位老者须发皆白,一张老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与乡间老叟毫无分别。
只是周身气度骇人,总有种似有若无的压迫感,让人在他面前,不敢有丝毫放松。
尤其是那一双鹰眼,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他半句废话都不多说,开门见山,直接要求见江星烟,语气中的急切不似作伪。
江星烟罩着全副的铁浮屠铠甲,同样只露出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
“哦?你是她何人?怎可说见就见?”
老叟蓦地直视她的眼睛,目光灼灼,让她心里不禁打了个突。
“闻听将军已与江千金和离,恐怕问不着吧?”
他毫不掩饰的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取「霍辞」的项上人头。
云淳风瞬间警戒,往前迈了一步。
江星烟丝毫不怕,冷笑一声:“总比前来寻人,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陌生老丈更有资格关心她吧?”
原本咄咄逼人的老叟被一句话戳中了死穴,瞬间泄了气。
云淳风暗暗点头,看来大小姐依旧冷静。
大小姐的娘亲与上官寒山唯一同时出现的那幅画上,细细标注了二人的生辰。
两人同岁,天元四年时,均为二八年纪。
算来如今,依旧未到不惑,怎会有耄耋老者的样貌?
一定是如虞皎皎一般,用了易容术。
“她不会见你的,请回。”
嘶啦!
那老叟一把扯下脸上假面,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
惊得江星烟握着缰绳的手指瞬间收紧。
她真没想到,上官寒山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干脆利索地显露其真面目。
一眼看去,十几年的岁月,竟然没怎么改变他的容颜,只让他比画中多了君临天下的气质,和越发深邃的眼神。
此时的他,没有半点恬静自得,一双丹凤眼中满是焦急:“现在可以让我见她了么!”
“你是她何人?”
上官寒山面色有一瞬间的惨然,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微微颤抖,害怕被拒绝一样,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如果,江非晚是她的阿娘,那我、我就是她的阿爹。”
一说起江非晚的名字,他的喉间竟然哽住,眼眶瞬间红了,多一秒就要流出泪来。
不等江星烟再说什么,他忽地抬头,向前逼近了两步,看着「霍辞」的眼神似乎要把他吞吃入腹。
“你!你为什么要与她和离?
她那么好,你配得上吗!
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我会把你碎尸万段,一块一块喂狗!”
眼前人一会儿悲切,一会儿愠怒,显然已经到了一种癫狂的境地。
江星烟心下骇然。
画中的上官寒山一派的温文尔雅,哪怕落魄了,也难掩贵族风度。
如今怎么一股疯意?
就连座下战马,都能感觉到那凌冽的杀机,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呜哇!怪爷爷,欺负阿娘!”
云淳风怀里的小丫突然哭喊出声。
上官寒山一惊,转头这才发现还有个小娃娃。
在看清小丫容貌的瞬间,他大感震恸。
“晚晚,她好像晚晚。”
一句话未毕,两行清泪已经流了出来。
他抹了两把,没有半点国主该有的礼数。
他抬头看了一眼「霍辞」,又转头怔怔地看着被云淳风哄好的小丫,情不自禁地往前迈了一步。
唰!
一杆红缨枪霎时间拦在他面前。
“老丈,你越界了。”
上官寒山满眼乞求地看向「霍辞」,语气卑微细小,像是从喉中硬挤出来的一般。
“求你,让我看看她。
我是大夏国主,上官寒山。
只要你让我看看她,哪怕你要整个大夏,我都能给你。
就看一眼,就一眼。”
他说着,从腰间拿出来了一枚通翠的玉玺,随手扔给了江星烟。
江星烟大惊失色,下意识接在手里,手中的红缨枪掉落在地,上官寒山瞬间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