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烟生怕萧傲怀疑她夸大其实,立刻单膝跪地,抱拳拱手,将自己重伤的隐秘坦白:
“庆州一役,臣有一事相瞒,还请皇上恕罪!”
萧傲眼神一凛,口中语气却尽显宽容:“霍爱卿不必拘礼,朕恕你无罪。
你我君臣,应该坦诚相待才是。”
江星烟没有起身,低着头沉声叙述:“当日臣去探山,被铁浮屠围攻,确是受了致命之伤。
若不是及时服用了国师临行前相赠的百毒不侵丸和护心丹,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不得回转。
若臣是拓跋鸿雪,哪怕透露了铁浮屠的存在,也决不能透露出其武器上有剧毒的消息。
只等到与敌军对垒之时,再大开杀戒。
岂不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届时,我军将士又有几人能活着回来?”
朝堂上静得可怕。
萧傲只觉额头青筋直蹦。
本以为北洛这次的算盘,已被霍辞全然打翻,没想到,狡猾的北洛狗,还有真正的杀招还没出手。
他撇去燥郁,沉下心来。
仔细想想,就知道霍辞说的不错。
和北洛纠缠这么久,谁都想要把对方一击毙命。
他还是太着急了。
他缓和了语气,示意江星烟继续:“霍爱卿所言极是,不知可有应对之法?”
江星烟略一沉吟:“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据臣所知,北洛国中,铁矿稀少,以往将士们的铠甲,大部分都是皮制,只有心口等要害之处,才佐以铁盔。
甚至拓跋鸿雪的银盔银甲都是他自掏俸禄,单独打造的。
如今竟能痛下血本,打造如此耗费精铁的铁浮屠。
要说其中没有高人指点,许是不能的。”
萧傲缓缓点头。
云淳风开始就暗示过他,北洛星象有变,似有一天外流星落于其中。
其中天机,就连他也参不透,不得不防。
看来,北洛的所有动作,都应在这里。
江星烟适时提出了应对之法:“若能网罗全西周能人志士,组成专门搜集情报的组织,撒去北洛,定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话简直说在了萧傲的心坎里。
难道就只有北洛知道培养西周的探子,他们西周就不会反其道而行之?
只因为北洛是各个游牧民族团结在一起,组成的王国。
他们信仰雄鹰之力,永不会背叛自己的王。
尽管内部派系林立,争斗不休,但出奇的一致对外。
不像朝中的那些个废物,给点金银财宝,许点高官厚禄,就忘了自己是谁,巴巴地跑去给敌人卖命。
派奸细过去更不用想。
两国通商之后,商队行走,都有专人监视,只能去固定的集市采买,其余时间,一律待在客店中。
若四处乱走,被抓到,就地斩首。
这些年,他想了很多法子,都没能成功。
除非派暗卫过去。
但这样代价太大,他也没了依仗。
一来二去,他歇了心思。
如今「霍辞」又提了出来,一定是有了法子。
“哦?霍爱卿需要什么样的能人志士?”
“坎侯山上的贼子,下山补给时,会易容换衣,只要不说话,看着和我西周百姓一般无二。
臣由此得到启发,我们亦可网罗江湖中精通易容者、善口技者,甚至效仿孟尝君,依仗一些鸡鸣狗盗之徒,或有奇效。”
萧傲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久居高位,竟然一时忘了这些民间之法。
“好,只是要如何招募?”
江星烟早在庆州时,就和萧枕淮想好了,当下更是对答如流。
“只需贴出皇榜,谁能在我霍辞眼皮底下,拿走我军帐中随意一样物什,就可加入霍家军新设立的绣衣营。
第一人既是绣衣营校尉,总数二十人,招满为止。
圣上不必忧心军饷增加,此营所有开支,都由臣妻负担。”
萧傲又好气又好笑。
从前那个一板一眼、正儿八经的霍辞,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八面玲珑。
把他的顾虑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噎得难受。
“准奏!”
“将军!”
云淳风喊着抱起小丫,理都不理他的江星烟。
怎料,江星烟的脚步却越发地加快了。
哼!
现在知道她是将军了?
昨晚怎么不嫌尴尬?
就不应该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小丫瞧了瞧娘亲气鼓鼓的侧脸,又回头看了看面带焦急的云阿叔。
她小小的胳膊前胸一抱,冲着云淳风哼了一声。
阿叔怎么和坏爹爹一样,总是惹阿娘生气啊。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扑通!
“国师!”
身后小道童焦急的呼喊,成功让江星烟顿住脚步。
她转头去看,只见云淳风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身上精致的道袍氅衣,滚上了泥土,可他全不在意。
蒙着眼睛的软烟罗掉在地上,他摸索着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