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曾经热闹非凡的摊位,此刻大多紧闭门窗。
就连平日里摩肩接踵的赌坊酒肆,也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到处都笼罩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苦涩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尸臭。
偶尔有个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面露惊恐之色。
“听说东街李家,已经死了三口人了。真是晦气啊!”
“就是,瘟神爷下凡,谁也躲不过。还是少出门的好,小命要紧。”
这悄然降临的瘟疫,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攫住了这个苦难的城市,将所有人的心,都笼罩在恐慌和绝望之中。
最先发病的,是那些贫苦的老弱病残。
他们本就营养不良,居住拥挤,一旦染病,很快就被夺去了生命。
在城南一处简陋的棚户区,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抱着母亲的尸体,嚎啕大哭。
他年仅五岁,已经不知道饿了多少个日夜。
“娘你醒醒我好饿啊”
稚嫩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棚屋里回响,听得人心碎。
附近的邻居听见了动静,上前查看。
看到眼前的一幕,无不唏嘘不已。
“唉,这世道,怎么就这么苦啊?”
“可怜的娃儿,这下可怎么活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
生怕沾染了瘟疫,害了自己一家老小。
那孩童就这样抱着母亲的遗体,在饥寒交迫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在另一处陋巷,一对夫妻也难逃病魔的魔爪。
他们是城里有名的穷苦佃农,靠着微薄的收成,勉强糊口。
本就常年吃不饱穿不暖,这下染了时疫,更是来不及医治。
不出三日,夫妻二人就相继病逝。
他们去世时,尚有十四岁的女儿在身边照料。
然而,饥饿和悲伤,也很快将这个柔弱的女孩击垮。
她花光了家里最后的积蓄,请来郎中,诊治父母的遗体。
可那郎中草草把了脉,就惶恐地溜走了,连药方都没开。
不久,女孩也病倒了。她本就体弱多病,这下更是昏昏沉沉,烧得浑身滚烫。
然而屋中空空如也,连一口水、一粒米都没有。
生死关头,再无亲人照料,她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街头,向过往的行人求助。
“大爷行行好,给口饭吃吧我、我快不行了”
稚嫩的声音微弱如蚊,听得人心酸。
然而,没有人愿意施以援手。
人们只是远远地避开,生怕沾染上瘟疫,回去害了自己的家小。
女孩的眼神逐渐涣散,她无力地瘫倒在路边,再也没有力气起身。
“爹娘你们在哪里?我好冷好冷啊”
就这样,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悄然凋零在京城的寒冬腊月。
在这场灾难面前,人人自危,都在争分夺秒地逃命。
然而,瘟疫无情,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都在死神面前,低下了头颅。
朝廷里,来往的官员,个个面色凝重,神情肃穆。
走在路上,听到身边的咳嗽声,都会情不自禁地一颤。
再定睛一看,不过是旁人声嘶力竭的干咳,却也要让人提心吊胆半天。
上至宰相,下至书吏,无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宫门一过,就赶紧往嘴里塞上一把槟榔,生怕沾染了瘟疫的气息。
达官贵人们原本春风得意,趾高气扬。
如今却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在这时节招摇过市了。
就连皇宫里,也不得安宁。
深宫内,上至妃嫔,下至宫女太监,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有的说,这场瘟疫是老天爷震怒,要惩戒那些贪官污吏。
还有的说,这分明就是蛮夷巫师下的邪降,要将大炎一举击溃。
一时间,真真假假的流言满天飞。
弄得满宫上下,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而在这风雨飘摇中,那位本该运筹帷幄的当朝女帝,也免不了惴惴不安,夜不能寐。
寝宫内,林耘端坐在龙椅上,听着宫人的禀报,眉头紧锁。
“陛下,听说东华门一带染病的人家,都已经死了七八成。民怨沸腾。”
“宫里前些日子抓到几个可疑的人,细细盘问,才知道是细作。指不定就有人想趁机作乱,图谋不轨”
林耘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
她挥退左右,吩咐道:”传朕口谕,即刻派人去各处察访。若是发现染病的百姓,一律送去太医院,朝廷负担医药费。如有不从者,重惩不贷!”
“是,陛下。”
宫人领命退下,很快,这道旨意便传遍了京师各个角落。
然而,这些举措对于遏制瘟疫蔓延,无异于杯水车薪。
接连数日,听到的都是坏消息。
什么东街的李家三口染病身亡,什么西巷的赵家满门被感染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堆砌在案上,又一张张苍白的面孔,浮现在脑海中。
林耘只觉得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