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碰钟意了,这一刻,顾时宴才发觉她的身体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消瘦,她浑身都是骨头,硌得他手都发疼。
他捧起钟意虚浮的身子,手中的人好像碎了一样,风拂过来时,她的长发乱飞舞着。
顾时宴的眼睛被眼泪迷蒙住,他颤着嘴唇,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样冲着钟意声嘶力竭的发出嘶哑的喊声来。
“钟意,别怕,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带你去医院,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你不要有事,你不许有事,你说过的,你想要我给你的名分,我给你,钟意,你听到没有?我把名分给你,不仅仅是秘书,顾太太这个名分,我也给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要睡,不要睡……”
顾时宴捧着钟意的身体艰难起身,他的手触到一指的黏腻。
他知道,那些都是血,是钟意的血。
她紧闭着眼睛,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顾时宴急得不行,他将她捧进车里,把她放到车子后排。
车里的暗光下,钟意的脸刷白,她明明还是那样好看,明明还那样勾着他的心,可她此刻昏睡了过去,她不理他,不看他为她着急的样子。
顾时宴是个有洁癖的人,此刻却顾不得一手的血腥,他去前排开车,车速提得很快,一路闯红灯、飙车,很快就将车子开到了医院。
车子横停在医院门口,顾时宴将外套披在钟意身上,他从后排抱出她。
他一路狂奔,脸上的泪从下颌滚下来,然后落到了钟意的脸上。
寂静的医院门口,响彻着顾时宴的狂吼声:“医生,医生,快,快救救她,救救她。”
走进医院的那一刻,明亮的光线瞬间铺满了顾时宴的身体,他洁白的衬衫上尽都是殷红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怀中的女人,更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医生、护士急切的推来平车,顾时宴将钟意放上去,然后看着钟意被推进抢救室,大门关上后,“抢救中”三个红字瞬间就亮了起来。
顾时宴跌坐在急诊科走廊上的长座椅上,他目光呆呆的看着抢救室的门口,整颗心揪在了一起。
他浑身都是软的、麻的,毫无知觉,不知不觉,眼角滚出泪来。
想到刚刚,钟意将他推了出去,而她却被车子撞飞。
他想,钟意一定是还在意他的。
对,一定是在意的,不然她怎么会舍命救他?
她跟了自己六年,她爱了他六年,她一定是还在意自己的。
钟意那么在意他,而他呢?
他欺骗她,欺辱她,威胁她,逼迫她,伤害她……
可不是那样的,他只是弄不清自己的心意,所以才别扭的做了一些自以为没问题的事情。
他一直都知道,他不想让钟意离开自己。
是,他一直都知道的。
强烈的愧意占据了整个心扉,顾时宴心痛如绞,他捂着胸口的位置,那里痛得让他几乎要窒息了一样。
可他想,这些远不如对钟意的伤害更让人难受。
这时,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小护士急匆匆的跑到顾时宴的跟前来,她着急忙慌的开口问说:“你是顾时宴吧?”
顾时宴抬起头,光线灼灼,他眼里却落不进去一点儿光亮,他就那样盯着小护士,声音很冷、很哑的回复一声说:“我是。”
小护士赶忙抓他的手说:“去一趟抢救室吧,病人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顾时宴闻言,“蹭”地一下就站起了身。
他衬衫腹部那里被鲜血染得通红,他跟没有看到一样,径自就往抢救室去了。
进去之前,医务人员都退了出来。
顾时宴不解,赶忙抓住其中的一个医生就问说:“她人怎么样?醒了吗?”
医生停住脚步看他,然后摘下了口罩,表情凝重的开口说道:“病人腿部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脑部遭受重创且有淤血,病人求生意志不强,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进去跟她说几句话,我们再进来。”
顾时宴抓住医生的手逐渐松下了力量,他转头,满眼不可置信的往抢救室里看。
钟意躺在狭小的病床上,身旁放着各种仪器,就连氧气,她也吸上了。
医生见顾时宴不说话,再次开口叮嘱说:“进去吧,说不定还有抢救机会。”
顾时宴往抢救室里面走,每一步,他都走得很沉重。
这一步步,就像是棒槌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又痛又觉得窒息,是他害得钟意这样的。
她是为了救自己。
到了最后,他几乎是扶着东西才勉强到了病床边的。
钟意躺在病床上,眼睛竟然是睁开的,但是她的样子看着很沧桑,很虚弱。
顾时宴连忙握住她没有输液,也没有上仪器的那只手,他倾身靠近她,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小意。”
这是第一次,顾时宴这样喊她。
钟意张着唇,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她盯着顾时宴,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情绪,她艰难的发出声音,她的声音听着充满哀求的味道:“顾时宴,放过我吧。”
顾时宴盯着钟意,神情变得阴沉起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