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洲站在客厅里,整个人看着不卑不亢,又高大挺拔。
顾时宴抽完了烟,将烟头直接丢在了地上,又用脚狠狠的踩灭。
随即,他满眼风光的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冷冷的不屑说道:“幼稚,一点点回忆能值什么钱?”
陆允洲仍旧不为所动,面上无波无澜的,很平静,他轻声说:“我跟你不一样,我还有良知,她只是爱错了人,但你带给她的一切,却足够要了她的命。”
顾时宴听到这些话,丝毫没有波澜的挑了挑眉峰,他扬起嘴角笑说:“那又怎么样?这些都是她自己应允的,她既然愿意属于我,那她就只能属于我,想要擅自脱逃,那怎么可能呢?”
陆允洲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他双手猛地攥紧,他看着顾时宴那张邪肆到令人咬牙切齿的面庞,声音很沉很沉的开口问道:“顾时宴,你有没有一刻是害怕失去她的?哪怕就那么一瞬间。”
顾时宴的心口一滞,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转了话锋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允洲阴沉着面庞,咬着牙说道:“如果有那么一瞬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现在的所有。”
顾时宴却比陆允洲更笃定、更坚决:“绝不可能。”
陆允洲愤愤盯着他说:“那我就等着看,看你会不会后悔。”
话落,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往外面走。
一场迟迟进入不到主题的谈话,陆允洲觉得并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可他还没迈步出大厅,顾时宴就忽然问说:“怎么?你不是来谈交易的吗?怎么说走就要走了?”
又恢复了从前的那副狂妄嚣张模样。
陆允洲脚步一顿,还是缓缓站过了身说:“你不跟我谈,我多说无益。”
顾时宴却十分的好奇,面带疑惑问说:“我倒是想知道,鼎鼎大名的天才医生能有什么跟我做交易的筹码,怎么?确定不说来听听吗?”
陆允洲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说:“你奶奶的手术,全世界只有我能做。”
顾时宴却蹙起了眉心,半响,眉眼里溢出几分赞赏的神情。
自从奶奶生了病以来,顾时宴就联系了好多医生过来,包括黎绍,也将他圈子里的专科医生都找过来了。
可是结果无非两种,一是不能做、不敢做,二是只能由陆允洲操刀。
可明明前段时间里,陆允洲说了风险系数很高,不建议做手术。
他突然的改观,倒是令顾时宴意外:“说来听听,怎么又能做了?”
陆允洲直言:“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脑部手术更是重高风险的灾难区,奶奶年纪大,又有心脏病和高血压,虽然风险会更大,可也并不是没有一博的机会。”
顾时宴听完后,眼神却阴冷下来,他狠狠瞪着陆允洲问说:“怎么?你是想拿我奶奶做实验?”
陆允洲握紧双手,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不是商人,没有和顾时宴谈判的筹码,他只有一身医学知识。
他站在光晕里,五官模糊不清,但思绪却很明朗:“任何手术,风险和成功率都是并存的,只有试一试,才能有绝处逢生的机会,并且除了我,不会有人敢接这个手术的。”
哪怕给得钱再多,也不会有医生来承接这个手术。
谁会愿意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去接这么一个成功率并不高的手术呢?
可是陆允洲会,他有看得比职业生涯更重要的东西。
顾时宴想到奶奶苦不堪言,每每说着想被安乐死的话,他动容了。
他看向陆允洲的眼里多了几分探究,他声音沉沉的,低低的问说:“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陆允洲转头看着窗户外面,他并不看着顾时宴的眼睛,他说:“手术成功的话,你就放了祁年和小意,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好人,祁年虽然冲动暴躁,可从不做昧良心的事情,更是孝顺重情,而小意,她一直都是很美好的一个人,你肯定没见过她装着满眼星星和月光的样子吧……”
说到这里,陆允洲回过了头来,他紧盯着顾时宴的眼睛,冷冷的说道:“是你毁了她。”
顾时宴只是微不可察的颤下了身子,眼里浓稠的一团黑色。
好久,他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却只是问说:“手术失败的话,你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陆允洲说:“如果失败,不用你说,我自己会担责的。”
顾时宴不屑的冷嗤了一声说:“你拿什么担责?你的命吗?可你的命能换奶奶的命吗?”
陆允洲根本不把顾时宴的轻蔑放心上,他低声说:“交易能不能做,顾时宴,你可以考虑的。”
话落,陆允洲再一次转过了身。
只是这一次,顾时宴很快就叫住了他:“等一下。”
陆允洲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嗯?”
顾时宴说:“这个交易,我跟你谈了。”
……
凌晨,雨还是没有停。
夜里的温度更低,更冷,直沁着骨头。
钟意沾染着鲜血和泥水的双手早已经泥泞不堪,她跪在雨中,维持着磕头的姿势再没有变过,喉咙像是夹着一把刀,她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