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宴以前总去钟意的家里,可去做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希望他来。
今天他又提出要来,她心里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试穿伴娘服,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钟意刚刚表示了震惊,又觉得不妥,毕竟她为俎上鱼肉,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想了想,她又哑着声音回一声说:“哦。”
不再是以前那样期盼的眼神,她的神情里并没有喜悦,反而更多的是不愿意。
顾时宴就抬头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颤抖、瑟缩、惶恐的样子。
好久了,钟意才出声道:“没事的话,我就出去了。”
顾时宴久久都不开口,目光如刃一样落在她身上。
钟意更加忐忑,忙声说:“顾总,午饭时间到了,我去吃午饭了。”
她刚转身,顾时宴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吃。”
钟意脚步猛地一顿,胸口压着的那块石头更沉,更闷了。
她就知道,一定躲不过的。
顾时宴却没在意她的想法,径自走到她前面,出去了。
到门口的时候,见钟意还没跟上,他用手撑着门,同时回头看她问说:“怎么?还不跟上吗?”
钟意悻悻,这才小跑着跟上。
作为秘书,她本该和顾时宴形影不离。
可现在,她有意疏离。
总裁专用电梯里,顾时宴站在最中间,电梯壁上倒映出站在角落里的钟意。
顾时宴就看着电梯壁上的那张脸,语气不温不热的的说:“下个月,我把薪资给你抬上去两万。”
要不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钟意都怀疑顾时宴这句话是不是对自己说的了。
好端端的,他干嘛给自己涨工资?
钟意心有所想,竟是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是因为愧疚吗?”
陪伴六年,在一起三年,这些见不得光的日子里,钟意早已经习以为常。
可曾经,他没有未婚妻。
在这个他们快要举办婚礼的节骨眼上,他忽然将她的工资提上去了。
电梯降得很快,顾时宴的回答更快:“没有。”
钟意听完冷笑一声问:“是吗?”
电梯正好到了三楼,停住了,顾时宴说:“是。”
公司食堂在三楼。
电梯门开,顾时宴直接走了出去。
钟意在电梯里站了会,才跟着出去。
顾时宴又是送礼物,又是涨工资,钟意搞不懂他的用意。
但她想,事出反常必有妖。
更何况,还是顾时宴这种从不会觉得亏欠的人。
吃饭的时候,钟意尽可能的不问什么,而顾时宴,也默契的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两个人吃了午饭,又一起乘坐总裁专用电梯上二十四楼。
电梯里,顾时宴还是那个站位,钟意还是瑟缩在角落里。
电梯壁上,两个人的目光倏然毫无预兆的撞到一起。
顾时宴盯着钟意看,直到她快挪开目光时,他才忽然说:“晚上一起拍张照片吧。”
钟意的眼底一层的惊讶:“什么?”
认识六年,钟意的印象里,顾时宴从不会主动提拍照。
而现在,他竟然对她说一起拍张照片。
顾时宴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说:“我说晚上的时候,你穿上伴娘服,我穿上西服,我们一起拍张照片。”
他难得的耐心,也没有任何怒意。
钟意却不知所措起来:“怎么忽然要弄这个?”
他是想利用照片,作为一个要挟她的筹码吗?
顾时宴大概是看出她脸上的犹疑,解释起来说:“我没别的意思,就当是圆你一个愿望了。”
钟意更加错愕,态度也不好起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顾时宴凝视着电梯壁上钟意的脸说:“你陪我六年,我不能娶你,但是别的地方,我可以补偿给你。”
钟意消化了半天他的话,才隐隐约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说,我们拍一个类似婚纱照的东西?”
她仰起脸,也看着电梯壁上他倒映其中的脸。
他无波无澜,无悲无喜,说出这些话,就好像是在说午饭吃了什么一样简单。
可他却不知道,这些话让钟意感觉到了被侮辱。
电梯到了,顾时宴先一步走出去,可他闷在胸腔里的尾音却传来说:“差不多吧。”
钟意追出去,脚步急急的跟着他说:“不,我不需要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办公室里还有零零碎碎加班的人,钟意的声音明显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看过来,钟意面不改色,但还是沉默了下来。
顾时宴侧头斜她一眼说:“我做了决定,你不用再说。”
他的口气凌厉,在外人看来,他们好像是因为工作上面的事情吵架了。
可他们却不知道,顾时宴刚刚说出来的话有多离谱。
一个照片,就想补偿她的六年吗?
钟意脚步停住,倔强着说:“可我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