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墟,丰神台,天池边。
嗡嗡嗡。
突然响起一阵低沉清鸣。
被元征抱在怀里的仙剑乱魄应主人召唤脱鞘而出,如梭如电,一身华服精冠的丰俊朗随即与之缠斗不解。
攻、夺、闪、避,一人一剑,像相交多年的好友,对彼此的招式清清楚楚,默契十足。
酣畅淋漓的对战后,乱魄乖顺地飞入丰俊朗掌中。
丰俊朗手执乱魄,盘腰扫腿,腾跃翻旋,剑与人化成一道白影,俄尔如大鹏冲天而起,倏尔若鹰扫莲台,行云流水。
一招一式,风采翩翩,可又不像那种只舞得好看的花架子,一停一顿,皆干脆而有力度,一颦一瞪,皆是傲骨和自信。
元征忍不住暗暗赞叹:假以时日,等主人长大了,不得了啊。
铮!
丰俊朗动作骤收,乱魄利落地飞回鞘中。
元征收心凝神,注力于双腿,才不至于乱了身形。
丰俊朗站于原地,刚才舞剑时那种锋芒毕露的神采只维持一瞬,肩膀一耷拉,顷刻之间整个人颓丧到极点。
他像没有骨头一般,甩着两条胳膊,赌气跺脚走了几步,身子塌坐在台阶上。
他脸上的黑眼圈更重了,若再敷上一些粉,活脱脱便是林正英电影里跑出来的小僵尸。
体贴的心理护士吴志城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我徒儿为何烦忧?”
丰俊朗牵拉着眼皮子,满脸都是活腻了的表情,不想搭理吴志城。
“又是为诛识砂的事?”吴志城舔着脸,十分有耐心。
丰俊朗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不是说好了吗?咱们还年轻,好好修炼,将身体素质提起来,将云熠熬死,这问题就解决了。”吴志城道。
“我怕熬不死他,先熬死我自个了。”丰俊朗吊着头,“日子没啥盼头。”
吴志城看着徒弟隔夜菜一般的脸色,很是痛心。
“怎么会没盼头呢?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疼你爱你的父母,再不济,你还有师父我呢。你现在拥有的,多少人盼也盼不来呀。”吴志城道,“要不,师父教你游蛇摆尾?”
游蛇摆尾是吴志城成名于先神洲之绝技,多少人拜上东皇墟,就是为了能一睹其风采,要是能偷学个一招半式,更是祖坟冒青烟才有的事。
可是……
丰俊朗嘴一撇:“我才不要学。被人叫丰小虫的话,不如一头撞死。”
吴志城哈哈哈尬笑两声:“名不好听有什么关系呢?厉害不就行了嘛。”
“我要学就学既厉害,又好听,还好看的。”丰俊朗道。
“这样啊,”吴志城挠挠头,“要不我去浩海阁给你拿本《花海仙剑谱》练练?”
丰俊朗神色淡淡的:“浩海阁不是由六长老分管钥匙吗?你说拿便拿?”
吴志城凑近丰俊朗,满脸神秘:“我在将其他五把钥匙给他们之前,偷偷多配了一把。”
“哦……”丰俊朗脸上终于微有亮色,“没想到师父你还蛮鬼的。”
“谢谢徒弟夸奖。”吴志城嘿嘿了两声。
“不过《花海仙剑谱》练的什么?”丰俊朗问。
吴志城见徒弟终于有点兴趣,大受振奋:“顾名思义,这是套剑法。若你练成《花海仙剑谱》,你乱魄一举,方圆百里的花都会被剑气吸来,你想想,周围全是花风瓣海,连空气都是香喷喷的,够不够好看?”
“然后呢?”丰俊朗一脸呆相。
“然后?”吴志城一时拿不定丰俊朗的疑问点在哪里。
“我把花瓣吸过来了,然后呢,这花瓣会像无数小剑一样,冲杀敌人吗?总不会千辛万苦将这些花吸来,就为了看看吧?”
吴志城:……!还真就只是为了看看。
丰俊朗看着吴志城的神色,不禁带着几分嫌弃:“这么辣鸡的东西你有脸推荐给我哦?”
吴志城脸有些挂不住,连忙找台子:“花瓣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能把方圆百里的花吸来,你想想看啊,那剑气得多牛逼啊,足够将一栋楼劈成两半了,砍个敌人还不轻而易举吗?”
丰俊朗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那能把云熠砍两半不?”
吴志城瞪着大眼睛:!
他好一会儿才有些垂头丧气地道:“不能。”
如果《花海仙剑谱》有这么厉害,云熠早将东皇墟灭了。东皇墟整座浩海阁,号称藏书十万,怕是没有一技可跟万神台那些人抗衡。
这些丰俊朗心知肚明。他只是心累,不太想听师父聒噪了,所以故意这么一问。
他现在在东皇墟很不快活,于是道:“我想回家。”
吴志城听见,沉默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
“回去散散心也好。”他最后还是道。
……
……
望都县,云溪山脚不远处。
此地有一条蜿蜒的小河。
小河河水清澈,墨绿色的水草、穿行的游鱼、河底的鹅卵石,像嵌在透明玻璃中一般。
岸边有一小亭,亭前坐着两人,身旁各有一个竹篓。
一人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褐色僧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