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救命子慕予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从戴上死人骨坠后,她成了女巫微拉,很是怕冷。
大暑天的,她得拥着棉被睡觉。
以前嫌弃古元卓挨得太近,如今他就是她的暖水宝。
实在是忒邪门,第二天醒来,她的身体又成为了男孩子的模样。
大概过了半年,子明又如法炮制,从一具新的男娃尸体上摘下指骨做成第二颗骨坠,与第一颗一起串在绳子上。
“你这保护符是不是不太靠谱?怎地还需要打补丁?”她实在忍不住问子明。
子明的眼角笑出了鱼尾纹,莫名得意:“这世间人做出来的保护符,没人强得过我做出来的。”
“那怎么不给元卓做一个?”她又问。
“他不同,受不住。”子明道。
子慕予眸光一闪,话有机锋:“不同?有何不同?”
子明好笑地看着她,似乎知道她想探听什么,偏不得让她如愿:“他不像你,胆大包天,会吓坏的。”
子慕予扭头:“切。”
这回答如此搪塞,她怎会不知道?
无论在什么世界,解释权都在强者手里。
子明实力似鬼如神,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子慕予看着脖子上的两粒死人骨头,莫名郁闷。
得。
照此下去,戴上凌云箍,她就是妥妥的沙悟净呀。
难不成,这是要上演西天取经的戏码吗?
子慕予突然变得非常喜欢古元卓。
这孩子体温总是比旁人高一些,抱在怀里像个暖手炉似的,子慕予简直爱不惜手。
古元卓性格温吞柔顺,一到冬天,穿着白毛褂,像只萨摩耶,那就更好抱了。
……………………
慢慢地,子慕予发现了一件怪事。
每次子明都能找到年龄与子慕予相匹配的新鲜男童尸骨。
这还不是最怪的。
除了第一枚指骨的主人躺在大棺材里,后来找到的尸体,全都是塞在罐子里头的。
罐子是红得像血的琉璃,灯光一照,树影幢幢中隐约可见惨白凝滞的死人脸,很是吓人。
子明说,这是瓮棺葬。
很多人家小孩子死了,用棺材太耗费,于是便塞罐中了事。
没钱的人家就用普普通通的瓷缸。
讲究些的人家便用琉璃罐。
“这些琉璃罐,分明出自同一家。怎么,难道这里还有人批量生产男娃尸?”子慕予问子明。
这一次,子明没有马上作答。
他眉间拧起,神色悲悯。
“天生天杀岂天怒,忍使朝朝喂猛虎。”他喃喃地道,七分悲愤,三分怅凉,“你不知啊,男娃尸多,女娃尸更多。”
子慕予心下一凛,眼神陡然犀利:“谁做的?!”
子明摸了摸她的头:“别急,时机成熟,一切都会有答案。”
……………………
白天苏柔洗衣放牛羊,子明耕种遛孩子。
夜晚,子明带着子慕予上山看坟,时不时扒几颗手骨。
一晃眼,便是六个春秋。
山雪渐融,溪水解冻,游鱼迸冰而出,万物始生嫩芽。虽已至立春,凤凰坳的风依旧寒如刀。
子明在屋前的一株海棠树下绑了一个像蜘蛛网一般的网兜。
如今,兜里便网着什么东西,好大一条,表面裹着棉被,像只春蚕茧,一动不动。
一个一米二三的男孩手里颠着一个圆滚滚的灰色物什从屋里跑了出来,小脸热得通红,边跑边喊:“弟弟!弟弟!快快起来吃地瓜!”
男孩见网兜还是纹丝不动,便将地瓜包在衣服下摆,头小心地靠近其中一头,一手在嘴边弯成弧状,压低声音轻声唤:“弟弟,慕予弟弟……”
没想到在另一头,突然发出闷闷的声音:“古元卓,你喊魂呢,吵老子睡回笼觉!”
男孩微顿,笑嘻嘻地跑到另一头,将怀中的地瓜献宝般凑了上去:“刚从灶灰里耙出来,好香的。”
网兜微微颤动,棉被扒拉出一个大口子,一个小小的黑乌乌头颅慢慢伸了出来。
这是一张明净得连春山水景都要逊色几分的小脸,五官精致得让人忍不住感叹造物者的鬼斧神工。
睡眼惺忪,哈欠连连,又给这张俏脸添了几分娇憨。
头颅发量惊人,似乎每一根都有自己的想法,野蛮生长。
这正是六岁的子慕予。
此刻古元卓眼睛里满是星星。
弟弟是整个凤凰坳长得最好看得小孩,他作为哥哥与有荣焉。
子慕予嗅了嗅。
果然香甜无比。
她将身上的棉被抖落,露出里头的棉衣。
小小身体裹得像只小水桶,越发显得脸蛋细致得可怜又可爱。
她伸出白嫩的手想接过地瓜。
古元卓忙伸手阻止:“我给你剥,水冷,弄脏了手,手疼。”
子慕予缩回手。
她脖子上的骨坠愈多,愈是怕寒。特别在冬天,若碰了冷水,手指会骤然发白发麻,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疼痛。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