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蹲下身子,将脸埋进双膝。
将骗子的把戏继续下去。
肩膀抽动,身子纤弱,左耳上别的的白花,不受控制的滑落。
一只修长的手捏住它,小心的挪到原先位置。
少年为自己刚刚阴暗的想法感到羞耻。
姐姐的过去那么艰难,从没有人珍爱过她,她如此艰难,强颜欢笑的活着。
却总是无条件的顺从他。
她温柔纯白,心脏柔软,而他卑劣的想要杀死她,把她留在枯燥冰冷的游戏副本。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
指尖停留在花瓣上,他瞳孔失神,只是一朵不贵重的花。
一朵不怎么美丽的花,却能换来她的感动。
她以前……
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脑海里构建的画面,黑暗而窒息。
他的心脏疼的要爆炸,仿佛有无数块玻璃碎在了心脏里,每一秒都阵痛。
“对不起……”他呢喃。
“对不起什么?”姜伊流了点泪,鼻音很重。
他只是重复着说对不起,没有给出理由。
或许觉得他一直说对不起有点奇怪,姜伊擦掉泪水,红着眼想看他。
充满凉意的液体,忽的滴到她的后颈。
姜伊抬头的动作顿住。
接着,她被拉入一个冰冷的怀抱,少年有力的胳膊,绕过她的腰腹。
很用力的,锁住她。
“……我什么都帮不到姐姐。”
他细碎的哽咽,融入暖风里,“所以对不起。”
还有对不起,他不该为了一己私欲,想着杀死她,同化她。
他张张嘴,不敢这么说,怕姐姐恐惧他。
但憋在心里,好痛苦,好愧疚,于是眼泪掉的更凶。
明春园暖风阵阵,姜伊身上都回暖了,冷不丁被这些眼泪冻了下。
他缠太紧,姜伊一时间说不出话。
一人一诡异,就这么静止不动。
直到感受不到泪水滴落,姜伊才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
少年哭了会,情绪缓和了一点点,听话的收回手臂,眼皮耷拉,又红又可怜。
明明是他想把人留在游戏副本,偏偏最委屈的也是他。
他低着脑袋,丧丧的抽鼻子。
姜伊深呼吸几口气,缺氧的大脑好受了些,她捏住少年的脸。
狠狠的rua了下。
才绽开笑颜,“小泽已经帮到我了呀。”
她伸手抚摸耳朵上的白花,“人活着,是为了某些瞬间。”
“就比如。”她的眸子清澈温柔,倒映着他懵懂的眼睛,“小泽送花给我。”
“这是一个美好的瞬间,我会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记得。”
“我总是反复问自己,活着那么累,真的有必要活下去吗?”
“我一直找不到答案,直到小泽出现,云雾被拨开,世界有了意义。”
在她言语里,他成了拯救她的救世主,顶天立地,无所不能。
少年抿唇,眼里水色蔓延,又想哭。
他不是救世主,他是想要姐姐去死的邪恶诡异,他一点都不好。
他何德何能得到姐姐那么郑重的夸赞。
他只是。
送了朵花。
仅此而此。
少年低垂着浓长的睫毛,眼眶里的泪水很快就要溢出来。
“对不起……”
脸颊被捧着,他的泪水从眼尾落下。
他不敢跟姜伊对视,便合上眼帘,那冰凉的泪珠圆滚滚的流到姜伊的指缝间。
“你是小哭包吗?”
姜伊用手抹他的眼泪。
少年吸鼻子,瓮声瓮气,“不是。”
“那怎么一直哭?”姜伊问。
少年思考,然后握住姜伊的手,慢慢的,将其移动到左胸膛。
“这里难受。”
姜伊手心贴在上面,能感觉到对方心脏有力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急促,没有规律。
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慌乱无措。
他又说:“对不起。”
说着又掉好多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姜伊的手,胳膊,甚至裙子,都是他哭出的泪水。
他感知到,肤色红了些许。
讷讷的问:“我能重新回答上个问题吗?”
姜伊:“当然能。”
她问:“小泽是小哭包吗?”
少年眼尾挂着一颗泪珠,像宝石一样晶莹,他认真的点头,“是。”
他一本正经,姜伊被逗笑。
“你怎么这么可爱?”
男孩子才不可爱。
少年下意识的想,姐姐这样的女孩子才是最可爱的。
香香的,软软的,抱着吸一口,飘飘欲仙。
他磨了磨小尖牙,看着姐姐的笑颜,一颗心泡的好软。
就这样吧。
就这样就很好。
他会护着她,安全通关副本。
……
极致的黑暗,天气冷的出奇,几人时不时的打个喷嚏,无精打采的低着脑袋。
“快看,前面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