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当然没有神经大条到拿起刚注射完兴奋剂的针管噗嗤一下扎进野兽的尸体里然后抽上满满一管半新鲜的血液朝自己的手臂里猛扎一顿。
一来陈启不是无脑的莽夫,这儿可不是什么按部就班推进的游戏剧情,如果真的纸上写啥自己干啥,指不定哪天就稀里糊涂地成了别人的玩具;二来就算这里是噩梦,陈启也没打算直接脱离
三楼露台的那个无眼男人,他还有些问题要问,也有些承诺需要履行。
陈启在野兽尚且完好的一块表皮处蹲下,随后拿起针管对准一块裸露的尚有余温的血肉扎了进去,抽了管血出来。
现在他打算带着这管血去找三楼的男人。
火势从一楼蔓延上三楼需要不少时间,陈启有充足的时间来和他友好交流。
陈启推开露台大门,漆黑夜幕下那模糊的光环再次映入自己的瞳孔。
月食的余晖如同一层薄纱,将整个环境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微风无力地拂过,为陈启接洗风尘,用潮湿的凉意安抚他因火焰炙烤而滚烫的皮肤。
男人静静地躺在躺椅上,依旧用那没有双眼的空洞注视着天空。
露台外的树木在夜色中变得扭曲,枝叶如同细长的手臂包裹着大半边的石制栏杆。地面上的阴影随着微弱的光线不断扭动,像是一些不可名状的生物在蠕动,而远处本该出现钟楼的位置则变成一片模糊的漆黑,诡异的让人捉摸不透。
“我回来了。”
陈启开口道。
他将那管积满血液的针管放在盘子里。
“这里是野兽的血液。”
“我答应过你帮你回到现实,这就是我的答案。”
男人的眼球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天空,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陈启的话。
“你准备一辈子困在梦里吗?亚瑟?”
男人的眼球在听到这句话后猛烈的抽动一下,随后黑色的瞳孔缓缓转向陈启。
“你看到了”
陈启没有回答,而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算是默认了男人的疑问。
刚刚的羊皮纸上,威廉提到过院长的手部特征是“肥厚”,陈启完全可以从他的手部特征推测出整体的体型是偏向肥胖,而如今躺在躺椅上的男人,如今躺在躺椅上的男人虽然身形瘦削,却透着一种病态的干枯。他的手指和下巴上都布满了松弛的褶皱,这些都是暴瘦者才会出现的特征。
再结合刚才羊皮纸的其余内容,陈启可以初步推定这名男人就是亚瑟,也就是阿比萨斯神学院的院长。
“是的,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为你注射血液。”
“不”亚瑟发出干涩的声音:“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试探我”
“那些纸不会说谎”亚瑟的眼球直直地盯着陈启,“梦境里,什么都可能是假的,唯有梦境的主人不会”
陈启有些没懂,纸和梦境的主人有什么联系吗?
陈启的脑海里冒出很多猜想,种种念头在一起碰撞,摩擦出了一些连陈启都不敢相信的结论。
“就如同你想的那样”
“我不会欺骗你,但是梦境的其他内容会”
亚瑟仍然在断断续续地发言,但陈启此时心里却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早已无药可救”
陈启将那管注满野兽血液的针管重新拿在手中。
黑色的粘稠液体在针管里沉沉浮浮,管壁上的残留仿佛狰狞的疤痕一般触目惊心。
“为什么说无药可救,你怎么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陈启拿着针管,单臂撑在亚瑟身旁的露台扶手上,语气有些颤抖地问道。
“我早就被噩梦摧毁了心智”
亚瑟的声音听上去相当的颓废,“我连噩梦与现实都无法分清”
“现实,噩梦,又有什么区别?”
袅袅烟雾从露台的门缝中弥散出来。
狂乱的红色撕开了漆黑夜色的一角,火焰在蔓延,无需多时,整座学院都会被这红色的恶魔所吞噬。
“威廉他做的是什么研究?”陈启打断了亚瑟的遗言。
“你遇到过他了?”亚瑟的眼珠又一次颤动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愿接受的回忆。
“是的。”陈启回道,“他现在在一座渔村里,正筹划着一种祭祀仪式。”
“我们之间的研究向来不互通”亚瑟开口道,“我并不知道他研究的详细内容,但是大概方向还是明白的。”
亚瑟犹豫了一会,继续说道:“是降临。”
“什么?”
“祂们的降临,阻止,又或是迎接。”
阻止,迎接?
“你们原先的目标是阻止?”
亚瑟发出一阵痛苦的叹息。
沉默已经给了陈启他想要的答案。
“我明白了,亚瑟先生,”得到了亚瑟的回答,陈启顿时感觉茅塞顿开,脑袋里的大部分疑云都在此时烟消云散。
亚瑟的眼珠跟随着陈启,看着陈启将注满血液的针管抵在他自己的手臂上,火光冲天而起,露台在狂躁的火苗下变得岌岌可危。
仅仅注射了半管血液,陈启便感到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