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接过来茶杯,拿着糖包但因想到了樱子在换牙,就并没放完,仔细搅匀了,收拾完拆开的包装转身就走。
年轻神官作怪地做出几个表情,可惜背对他的鹤田根本不曾回头,另一边屋内的小孩子也没往这边看,盯了会儿就死心地回去了。
……
中午时候,神社送来的餐食里有干笋这一食材,樱子有些喜欢,笋干切成丝,加入海鲜做了汤品,鲜虾、八爪鱼,还有剖洗干净的贝肉等,只用了少少的调味料。
汤热乎乎地还冒着烟,味道清淡鲜美,樱子也吃别的菜,但到后来就几乎只吃汤品和腌菜,神社的腌菜也是一绝,请了早年便有盛名的腌菜师傅,由于味道太好,寻访来神社里的人也愈来愈多,之后有了名气,便更好地发展了起来。
午后樱子要休息,鹤田从别处找来了干净的被褥,她就在鹤田的房间里午睡,而神社里大致找他有事,与樱子叮嘱了几句便就走了。
房间里并没有熏香,但神社几乎全是木头结构,在建造时不知道,但后来翻修维护时,在木材上都刷了好闻的漆,年深日久,漆味虽然有变淡,却渗入了木头之中,变得更加清润醇和。
嗅着好闻的味道,樱子慢慢地觉得有点困了,微眯着眼,鹤田走时关了室内的灯,窗户和门扉也都掩着,细细的雨声还在响,打在窗扉上、落在窗外的树叶上,还有檐上的雨滴落在地上浅浅一层的积水里。
‘我不想长大’,这是一定会显得任性的话,但是,如果长大、再长大一点,就能跟上大人的步伐一点。
雅各布留下了她,她在原地,有一点不知道要去哪里。她还没有办法自己长大,也有很多的事情不明白,但是会听她的疑惑、认真为她解答的大人——
他不在了,第二次,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轻轻地呼吸着,时间变得很慢,胡乱地想着一点事情,可是又没有具体的所想,只有乱糟糟的思绪飘在脑海里,觉得平睡不对、侧睡也不对,慢慢就蜷起来,然后闭眼睡过去,没有做梦,但是好像睡得不太好。
醒来不觉得轻松,空气里闷闷沉沉的,手里抓着有点散乱的头发,摸摸小辫子的尾巴,樱子坐起来呆了会儿,没有看到鹤田,穿上鞋袜,勉勉强强地把被褥堆叠起来,虽然歪歪扭扭很不整齐,但是她看了看,就去扒开窗户。
雨还在下,但是天色没有那样暗沉了,似乎晴朗了些,由于是挪着椅子过来的,樱子跪坐在椅子上,伸手去接窗外的雨,冰冰凉凉的,就算睡醒后她觉得闷,但还是觉得雨落在身上并不舒服。
从椅子上下来后,她人好小,脚步也轻轻,走在房间中仰头四望,但是不看矮桌上的稿纸,相反再去戳了戳相框,可是也不翻开再看。
因为没有人就想要走掉了,午后的时候加上下雨,还在神社里活动的人好少,哪怕见到樱子一个小孩子在随意地走着也没有人上前来问。
站在了神社最外边的房檐下,风吹着雨向自己的方向飘来,她不躲避,雨丝都快要扑在脸上,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但是眼前骤然变暗,一把黑伞遮在了她身前,有一只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往回带。
不知道是谁,樱子费力地仰脸,于是下巴看着愈发尖尖,就算鬓边会遮住脸颊的头发都往下落,可她的脸还是好小,像是只有六七岁大。
她看到垂在头顶上方的黑发,是乌鸦鸦近乎纯色的黑,十分漂亮,而他穿着一身白衣,是鹤田。她望到这里就不再继续仰头了。
看起来脸色冷淡的神官低声问道:“是要走了吗?”他并不觉得樱子一个人站在这里,即使是想要不告而别有什么样的问题,但是雨还在下,他总也不放心。
那双眼睛是淡青色,看起来和樱子的眼眸一样剔透,但是又有着不同,他的的确确看到了、理解了,可是傲慢地不以为意。
手撑着伞,原本是想送手边的小孩儿走,可是低头看见她的头发微乱,就不由得继续按着她纤细瘦弱的肩膀,带回神社里,找到一间无人的殿堂,让她坐在门槛上,而他在门后蹲下身,伞被丢在门外,靠着柱子立在石板上,面上沾的雨水滑下,在伞尖点出一点湿痕。
鹤田解开了樱子的辫子,以手为梳,细细地梳理着,他十指纤长、骨骼分明,有很漂亮,一只手梳发,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握住发尖,但是等看着头发整齐不乱后,编辫子又很快,几下完成就系上了系带,还如一开始时绑着蝴蝶结。
辫子梳好了,最后才为她轻轻地理着额前和鬓边的散发,樱子眨着眼,慢慢地扭过头看鹤田,而他莫名地一笑,即使冷淡的意味不减,可是叫人觉得那是由心而笑出的。
蹲下身,是单膝跪地的姿势,白裤的膝盖处点在地上,而虽说下雨时在神社中往来的人少了些,却还是叫地上有些脏痕,他明明身上的白衣整洁干净,屋子里亦收拾得一尘不染,却在这时候毫不介意。
看见小孩儿不知事地望着自己,鹤田垂目,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她额头上,很是平静地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仰起脸,樱子轻软地从鼻腔里发声应下了,“嗯。”但是还坐在门槛上,看鹤田起身去拿伞,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