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抱歉,请求您再多给予我几分钟时间。”
似乎对此十分感怀,可他的态度却自始至终不卑不亢,只不过带出一些怅惘。
“我还放心不下那个孩子,想最后再对她说几句话。”
好像与他对话的人回应了什么,雅各布舒朗地笑了出来,语气是他一贯的夸张而不轻浮的咏叹调,比在教堂中向石塑的天主祈祷的信徒还要虔诚恳挚,显然是由心那样认为,“感谢您的宽容。”
樱子轻轻地呼吸着,她好像有知觉到什么,可是又觉得迷茫,趴在柜台上好慢好慢地问道:“……雅各布,为什么,不回来?”
她和沢田奈奈说的一样,表达出了‘想念’,也传达了过去、被接收到,可为什么雅各布却说‘他不能再回来’。
明明雅各布说,他有很想念她,可是,为什么?
年幼的孩童以为世间一切都能轻易地如人所愿,她被太多的人爱着,从躲避也有一点害怕世界的态度,到被牵着手学习、逐渐熟悉周围、不再讨厌人多及自己被看到,可她毕竟懵懂着,还无法理解世间残酷的一面。
又是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樱子发着呆,眼睫轻轻地眨着,她看到窗外的树,还有远处的景致,有几根电线杆在目之所及处立着,它们牵着黑色的纤细的线,连接着彼此,有灰扑扑的麻雀从窗前掠过,有一只站在她的窗台上蹦跳,又用喙理着自己的羽毛。
它一下从窄窄的窗台上跳跃下去,又很快扇着翅膀高升,飞去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雅各布沉思片刻,答道:“……或许这件事不值得悲伤,我只是将步入梦境里?”
“死亡是一处很遥远的地方,当通过那处通道,就能抵达童话。抱歉,我从前信仰着上帝,可我并不虔诚。”他说着抱歉的话,语气十分诚恳,且带了叹息,可他笑了出来,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不再看对面站着的人,目光投去头顶上巨大且华丽的吊灯上。
他是自由画家,但也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意大利黑手党的首领,他早知自己总会迎来这一日,可似乎太仓促,即使再坦然也还是会留有遗憾。
那双暖橘色的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雅各布呼出一口气,络腮胡下的嘴唇却弯起,眼中依旧流淌出了蜜意。
即使知晓自己将走向终途,然而他面对死亡确实坦诚地、毫无保留地,他并不畏惧于此,只是留有遗憾不舍,却已经在向那个孩子告别,预备终结此生,预备前往他的梦国。
他和樱子没有说到过关于‘死亡’的话题,可在哄小朋友时却默契地用到了‘死亡是梦境’的形容,雅各布有相当了解樱子,他知晓的,他也原本是不愿意揣度她天真稚气的想法,可是……就当做这是他最后的私愿。
“您或许愿意对我道一句‘晚安’?”
“祝福我,梦境美满。”
“在此刻我也祝福您,愿您自由且伟大。”
樱子还是不懂得,她没有听懂,一点也不能理解,茫然万分地眨着眼,好像有风吹进了她的眼睛里、胸膛里。
坐在高脚椅上,轻轻晃着小腿,凉凉的风一直绕在身边,她在自己的房间里都是开着空调,可是又要开窗,因为觉得空调一开会有些过于的冷,她不太喜欢,就要热风从外面吹进来,到身边时就好像冷热掺半。
吹了一下额前的散发,她决定听雅各布的话,轻声细软地道:
“……晚安,雅各布。”
【作者有话说】
又一次把自己写得哭哭……晚安,雅各布。
为了避免大家哭哭,说一点开心(?)的事情。
上一次更新当天医生下班了不在,第二天去看牙牙情况,牙科诊所的医生去另一个县城了,而且牙牙好贵,然后就说去医院看。
挂号,排队,医生逮住我坐上那个椅子,看完牙牙就是一针麻药,超级利索地就给我撬掉了牙(呆),以及还有一颗牙牙要根管治疗,前面一个小女孩哭嚎着不要钻牙要两个大人按住才能看完牙。
而当我躺上去,被钻牙时……我也超级没有面子地嚎了出来,眼泪都在眼眶里晃,也就比小女孩好在没有掉出来(bushi)
第86章
雅各布也笑着回道一句:“晚安,樱子。”
随后就再没有话语声,坐在座椅上,不像黑手党首领、一身经过岁月沉淀的中年绅士气质反而像艺术家的男人抬手,他脸上带着沉稳温和的笑,不慌不忙地整理自己的衣襟和袖口,摘下了衬衫袖子上那枚昂贵剔透的蓝宝石纽扣,轻轻地放在手旁的桌面上。
轻呼出一口气,再看一眼放在桌上未有挂断的电话,交握在腿上的双手又想抬起来摸摸胡须,但他没有动作,而是站起来,走出这栋宛如城堡的房子,看到无数曾经谈笑风生的弟兄和属下们,他们全都静默地躺在地,刺眼的鲜血痕迹蔓延。
曾经精心打理的偌大的庭院变得破败荒乱,他亲手栽种下去的草木倒塌了大片,那一片玫瑰园的栅栏被推倒,有人躺倒在其中,压倒了正盛放的玫瑰花,被之前的动静惊飞的鸟雀在一切平定后又回来,仍跳跃在枝头唱歌。
风里满是无法忽视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