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台扬眉:“好小子,你放着陈家小娘子不要,还想去追谁家的?...媳妇儿你也真是,这还在陈家呢,甭给陈小娘子听了去,她不得记恨你。”
连氏的笑容更深几分,对夫君颔首:“你怎么知道周百户是不是想讨陈小娘子欢心呢?夫君,周小郎君,请吧。”
周庭霄半信半疑,但他不会质疑兄长,遂走在乐台前面离开屋子。
本着对妻子和兄弟的信任,乐台也还是出去了。
连氏没有关门,因为关门就意味着她们也看不见外面是否有人偷听。
周立寒的耳朵可以听出这两人有没有潜藏在附近偷听。她也觉出连氏想谈内容的私密,但她此时还没完全相信潜意识的直觉。
她现在担心的是,连氏听到了她和乐台“契兄契弟”的谣言,信以为真。
毕竟多年前,她第一次登堂入室的时候,看向乐台的眼神就被连氏抓包个正着。
眼瞧着连氏在她床头坐下,周立寒吞了口口水,脑子飞速运转,思索如何解释这个误会。
“咳,那个,嫂子。我其实......”
“我其实一直知道你是谁。”连氏接过话,很平静很认真的望着她,“所以你放心,我对你应该不存在任何误会。”
周立寒:“......?”
一直知道她是谁?
什么意思?知道她是女儿身?还是也知道她来岩城之前的身份?
“八年半前咱俩见过,不过在那种情境下,你应当是分散不出注意力来看我。”见她愣住,连氏的话语又更轻柔了些,还带上笑意:
“就是在宫里,御花园的假山边呀——那声‘听说太子殿下君子端方,他好像就在前面,我们去看看吧’,就是我喊的。”
此话一出。
周立寒瞳孔猛然一震,瞬息间记忆如排山倒海要涌现,又被她生生堵了回去。
“好家伙,我与嫂子还有这般渊源。”她分外惊讶,“这样说来,嫂子还是我的恩人啊!当年若没有你喊那一声,假山那边的我,只怕就……”
就被那个她无法反抗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给囚于后宅了。
她没有把话说完,又笑一声,“那今日该是我谢嫂子。若没有嫂子当年,只怕后来我也离不了京城,成不了今日。”
“不敢当,我也只解了你燃眉之难罢了。”连氏叹息一声,回想起面前“少年”那时的遭遇,也百般感慨同情。
“实际上我帮了也无异于没帮……你的长姐仍然看见了那一幕,并立即告知你嫡母和父亲了罢?所以宫宴结束前,那位才会找到你父亲,谈论结亲之事。我没记错吧?”
周立寒愈发讶异了:“在京城时我与嫂子不曾相识罢?想不到嫂子多年前就如此关注我,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庶女。”
别看连氏只嫁给了乐台这个乐家旁支子,她可是京城某座伯府的嫡次女。
“宫宴起初我确实没注意你。”连氏道,“但我逛御花园,听见了你被那位困在假山里时与他的对话…我觉得有些意思。”
“哦?我说什么有意思的话了?”
“先不说你具体说了什么吧。你就说,换作其他身份与你相当的女子,即便被那位轻薄,也多是暗喜的——”连氏终于说出了她最好奇的部分:
“那位可是太子啊,若能被他瞧上,便是随他进东宫,即便不做太子妃或侧室,也能前途无量,胜作一般官宦的妻妾。可为何你,当时对于太子的轻薄抗拒得如此彻底?哪怕后来太子与你父亲商定嫁你为太子良娣,你为何还是选择逃婚?”
若是嫡出的大家闺秀便罢了,瞧不起这样低劣的手腕和见不得光的勾搭。
可若是身份低一些,本只能嫁与小官或官宦庶子的女孩,理论上很难拒绝太子抛的橄榄枝。
周立寒八年半前的身份,恰恰属于后者。
“本来是没想逃的……”周立寒小小声叹息:
“在假山被轻薄,虽然言辞激烈,但后来被那位和父亲定姻,等我及笄出嫁。我本也以为是板上钉钉,无法翻身。但我没想到,让我有机会打破这一僵局的,还是那位自己。”
连氏点头:“有所耳闻,是‘东街乌巷’事件?”
“东街乌巷”只是个地点,代指的事件已经被禁言很久了——说的是八年半前,年二十二岁却还不太懂事的太子,被纨绔官宦子弟们带坏,在东街的一条巷子里开了个专属于他们几人的“童乐坊”。
里面都是些被卖或被拐来的,十岁上下的童女。
而那些纨绔子弟,上至三十来岁,下至十几岁,皆好玩好色,癖好“童趣”。
“这你都知道?”周立寒更惊异了,毕竟当年那些涉事人,除了太子,已经尽数被杀,其他人更是只字不得提及。
“是这件事没错。”她哼笑一声,“若不是那天某家纨绔遇见我、非要把我拐去童乐坊,要把太子叫来‘同乐’……我也不至于硬要抗争到底,直接把整个童乐坊给破了,将里面所有女童放走;我最终也不至于为免被他们报复,连夜逃离京城远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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