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单单菜式送的迟些，嬷嬷尚且还能圆过去，但是真等到何淑宴用上了筷子，只见她的眉头微微一皱。
“膳房的主厨换了人？今日的这菜手艺有些生疏了。”
何淑宴倒不像是吴姤一般是个贪嘴的美食家，但她到底是吃了主厨那么多道菜，口味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养刁了。
一道菜到底是主厨做的，还是旁的什么人做的，她不出三筷子就能吃出对与不对来。
嬷嬷眼神微微一暗，她没想到膳房那边不但是掐钟掐点的赶班，就连菜的制作居然也假手于人。
如此可见，碧水台的那两道菜定然是新加的，这才从原本属于王妃的手里抽了时间去烹饪。
“主厨请了假，想来是底下人做的，王妃若是不喜欢，奴婢去请人回来。”
嬷嬷顾念着自己家主子刚被王爷伤了心，她犹豫了一瞬后舔着老脸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何淑宴却从她的神态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给了凌月一个眼神，示意她将旁的丫鬟都带着撤下去。
直到厢房里只剩下主仆二人，她这才沉着眼看向嬷嬷，语气认真且不容置疑。
“没有旁人，你如实相告即可，本宫不喜欢谎话。”
嬷嬷的老脸上满是无奈，她就知道瞒不过，王妃打还在国公府待字闺中的时候就是最聪明的。
她上前一步在何淑宴的身前轻轻的跪了下来，语气委婉。
“膳房临时给旁的院落加了菜，今儿不比往日用心，奴婢已经提点过了。”
旁的院落？何淑宴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能插队自己的院落会是哪一个。
她的脸色一时之间清白相加，即使是受宠如吴姤，她刚入府的时候也不敢越过自己头上去。
膳房那种有油水可捞的地方全是人精，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做事。
“是膳房的人自作主张，还是碧水台的意思，奴婢看那贱皮子是起了反心了！”
何淑宴还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凌月已经去而复返了，她进门听见了嬷嬷的回话，胸中无名之火顿起。
她义愤填膺是真的，自己几次在蘅芜院栽了跟头，在王妃面前失了宠爱不说，现在就连正主都被欺负，日子越过越回去了！
“本宫知道你心好，但如今不比从前，收着些脾气，用过膳，你叫府医来一趟，给本宫请一请平安脉吧。”
何淑宴揉了揉太阳穴，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不追究这一次的事件。
膳房纵然有错，但这十三道菜是实实在在送来的。
而且对上的人又是惜君，万一一个不顺心不顺气的又动了胎气，告到王爷面前，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凌月气鼓鼓的撇了撇嘴，但也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
王妃如今的处境不好，叫府医来专心调理调理身体也好，没道理惜君就有那个好福气怀上。
孩子还是出在自身的肚皮里才安心。
凌月积极的去了府医的院子，院子门大敞着，而里头忙碌的人却成了药童，而不是府医，把她看的一愣。
“你师傅呢？怎的就你一个人在院子里？”
药童停下了整理药童的手，轻轻拎了拎衣领的位置，他如今已经出师，有了行医的资格证。
哪怕是没有府医在也可以独立问诊了，然而他实在是炫耀错了人。
别说凌月现在没有闲工夫观察，即使是真有闲情逸致，她也压根不懂这穿着上的小小变化意味着什么。
“师傅请了病假，凌月姑娘要是有不适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眼看着凌月看不出，药童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但他心态好，很快就接了下文。
凌月的视线将面前这人打量了个遍，她知道这个药童跟在府医身边的事情不短了，但是把王妃的身子交由一个三脚猫诊治，她什么那么不放心呢？
“凌月姑娘若是不安心，我去请外头的大夫过府。”
药童察觉到了凌月的不信任，他的志得意满有些被打击到了，还还是保持着笑脸出声询问。
“不行！”
凌月毫不犹豫的回绝，就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了三分。
王妃的身子骨是落过水受了寒气的，之前的事儿与吴老已经伤了情面，还上国公府的局势不好，想要再请出山只怕是难。
王府的府医虽然是个老油条，但医术确实还算可圈可点，最重要是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嘴严。
而且府医就在眼皮子底下，真要是嘴漏风，多的是解决的法子。
外头的大夫就不好说了，医术如何两说，但是一张嘴就不一定闭得上。
药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为难，他不理解凌月为什么突然态度更激烈了，横竖都不对，果然是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算了，你走一趟权当是给王妃求个安心吧。”
凌月对药童的医术不报希望，只想着让何淑宴有个好心情，下次再来请府医便是。
凌月是个实心眼，她带着人回了蘅芜院有什么说什么，这点倒是省的何淑宴逼问了。
人处逆风时，只觉万事万物都在与自己作对。
退一万步想，真要是府医那个老狐狸，自己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