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后妃,左元香的地位自是比何淑宴高贵,掌事姑姑本不用这么委曲求全。
但她看着何淑宴惺惺作态的模样,内心却忌惮不已。
娘娘远在深宫,要是面前的女人当真是发难谎称身子不适,想来远水也是救不了近火的。
更何况王爷正当壮年,成家立业多年,妻妾勉强也算热闹,却迟迟没有所出。
何淑宴腹中这一胎可谓是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多少双眼睛盯着的,真要有什么闪失……
掌事姑姑是宫里的人精,不过眨眼的光景,脑海中已然思虑周全了。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亲自上前双手接过了距离最近装着药材的木匣子,笑道。
“王妃与娘娘的情深意重,奴婢便恭敬不如从命,代我们娘娘收下了。”
“如此本宫就放心了。”
目的已然达成,何淑宴抚了抚心口,哪里还有半分体弱晕厥的样子。
掌事姑姑看着,心下冷哼:收下是一回事,呈上去是另一回事。
她已经有了两全的法子,这些东西入了宫就直接入库登记,省的到了娘娘的面前,惹得娘娘心闷气燥。
“王妃好生修养,待小世子降世,娘娘定然亲自前来祝贺,奴婢先行回宫复命了,王妃留步。”
不愧是宫里的人,即使何淑宴看不惯,但不得不承认这话听着是舒心的。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嬷嬷稍微送一送,而自己则是慢悠悠的回到了主卧厢房之中。
为了彰显手帕交的情谊,加上赐的又是些派得上用场的小东西,左元香的赏赐直接放进了主屋外间的桌上。
何淑宴进门瞧见的瞬间,原本还扳回一城的愉悦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一个模样精巧的磨喝乐。
磨喝乐本就是工匠以土木材料制成,不管是身材还是手足皆是栩栩如生。
何淑宴这一摔,直接将原本精致的小人摔得四分五裂,身首异处。
“王妃莫生气,顾着肚子里的小世子,这些东西奴婢这就处理了,眼不见,心不烦……”
凌月原本还想着这些物件儿也算是有用,指不定将来的小主子会喜欢,眼下看来是自己心气狭隘了。
王府才不缺这些四时玩具,只要是那位送的都不能出现在王妃眼前。
“处理?怎么处理?都给本宫烧了,不许入库,更不许给了旁人!”
许是摔了一件还不解气,何淑宴袖子一扫就将桌上叠好的小衣给扫到了地上,毫不犹豫就是一绣花鞋覆上去,仿佛她踩的不是小衣,而是柔妃那张脸一般。
左元香让人送来的赏赐中确实有不少类似长命锁、虎头鞋之类寓意美好平安的小物件儿,但就像那个磨喝乐一样。
乍一看没有任何不妥,实则细打量就会发现其中的颜色、花样,选择的分明都是给小女娃用的东西。
但凡有孕者谁不希望一举得男,亏的那掌事姑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实则左元香的心思比谁都阴毒!
“王妃息怒,小世子要紧……”
凌月跪下了地上,眼疾手快的将残余都拢在了怀里准备抱出去就一把烈火给燎了。
她只顾着安慰盛怒之下的何淑宴却忘记了注意门口的方向,因此面前的这一幕全被惜君给收到了眼皮子底下。
虽说早就知道两个人的交情是纸糊的,但是瞧着何淑宴因为左元香发这么大火,惜君的内心畅快。
怀孕之人最忌心绪起伏变动,容易影响腹中胎儿,她倒是希望左元香的人可以常来王府给何淑宴好好刺激一下。
当然,眼下这一趟的目的更为要紧,直觉告诉惜君,她等的机会来了。
何淑宴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就是因为已经屏退了旁人,掌事姑姑这类碍眼的已经离开,蘅芜院都是自己人。
而惜君上前一步,默默跪在门槛之前的身影很快就被何淑宴给捕捉到了。
她抬眼,眼神中的戾气未曾消减,形同猛兽仿佛能将人撕成碎片。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本宫的院子,真当本宫是个好脾气的?”
方才院子中人员走动频繁,招呼是以宫中来的贵客为重,即使顾不上惜君也是情理之中。
但何淑宴问都没问就直接给惜君扣了一个擅闯,以下犯上的罪名。
她这一心口的怒火正好需要发泄,惜君自己撞了上来也怨不得其他人。
“婢妾不敢,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惊扰了王妃。那吴贵妾欺人太甚……”惜君轻声回话,将头埋的很低,恭顺纯良的模样。
何淑宴眼睛里的杀意略有消减,慢悠悠的在桌边坐了下来,而凌月则是抱着东西快速回去。
回来的时候已经有眼力见的带了一杯安胎的茶进来,想来何淑宴倒是乐意听一听惜君的苦难史。
从冰库的纷争到月银的扣压,惜君如数家珍,泫然以泣,这说话叙事的本事倒是不亚于外头茶楼里的说书先生。
何淑宴听得津津有味,原本还烦闷的火气不知不觉就消减了不少。
从惜君比起从前越发清瘦的身形来看,吴姤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本宫有孕在身,王府事宜上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