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枫丹有一条横跨全市的长河安斯塔克。
今天于这个浅淡的夜晚,彻斯特看到了这绵延在桥下的大河。江夜的住处离河不远,围绕着河流与桥梁的两岸,有一派的淡泊凉夜之景。
仍有不少船只在波纹徐徐的河面漂泊。
彻斯特以饿了为由让江夜去买吃的,支开了他一会儿,本来打算在这段时间自己安静在桥上逛逛,看一看陌生的斐枫丹安斯塔克河。
但是桥面上似乎没有那么平静,有五个人围在一起,中间有个抱头蹲下的中年发福男人,他身上不少淤青,是被围着的人打的。
领头的打累了,最后踹了一脚:“老子不管你他妈用什么方式,给老子把欠的钱补上,老板那边已经等急了,别逼老子带人抄你老家!”
“走吧肖哥,我看这小子还不上来了。”
“呸,赌狗。”
他们找了那发福男人半天,最后在大桥上逮住了,不过半分钱都没从他身上搜出来,手机、随身物品没有半个能抵债的。这群人挡住了人行道,彻斯特只能远远旁观,等着他们离开,身旁还有被打翻的酒瓶子,酒气随风飘散,熟悉的气息。
他本想着只是路过就好,但是被称作“赌狗”的男人忽地站起来吓到了彻斯特。男人无视了彻斯特,他跨过大桥形同虚设的围栏,只留下个发福的穿着发黄白衬衫的背影。他刚刚蹲着的地方,还残留着被踩坏的盒饭。
米粒的渣滓沾了男人一裤腿,油全流了出来,好好的饭一下就成了其貌不扬的垃圾。饭的香气还在,只是不能再吃。彻斯特有那么瞬间,想起那只被碾碎的、貌似并不是他想吃的烤鸭,周围车辆往来的声音与艾尔肯尼的豪车后影短暂重叠又分离。
“我本来想吃完饭再走。”发福的男人跨过围栏,一屁股坐在桥边缘的横道上就开始哭泣,他好像在说给彻斯特听又好像没有。他满脸通红,应该喝过某种很烈性的酒。
“你好?你……”
见男人摇摇欲坠的样子,下面是看似平静温煦的长河,彻斯特靠近栏杆,“那里很危险。”
“有什么危险!你看,你看,河都不会说话,不会冲你要钱。你说,我怎么就不是富人,为什么我这么穷为什么,我把自己卖了,还不够人家老板的车轴子钱。”
“忒!老婆被人家拐了,我都得叫人家爹!我就死在赌场里,我也坑他们一笔,我让他们——”男人话说到这直接吐出来了,他脚步一滑,身子歪斜直接掉了下去,但是他手条件反射扒住了外边缘的桥横杆。
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的酒明显醒了一半,表情扭曲狰狞,赘肉向下颤动。
他明明是来寻死,可是到了临头又无法忍受痛苦无法下定决心,只能在几乎注定下落的在边缘挣扎……路灯照不到他这里,在一片灰中,他不断的大喊:“救我,救我!小兄弟!”涕泪横流中,还带着伤的手马上就要撑不住沉重的身子。
男人已经被酒精蒙了神的脑袋飞转,最后打成了个死结,看向彻斯特的目光也变了样。
彻斯特立马翻过桥上的防护栏杆,他想救人的心思一时淹没了思绪,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把他拉上来,如果能,他做不到坐视不理。
谁知道满身酒气的男人竟然放了栏杆,两只手全抓上彻斯特的小臂,“我已经没地方去了,兄弟,陪陪我吧。咱们都别活着了!”他拉着彻斯特,好像要带他解脱似的,但终究不过是出于懦弱又自利的本能。当人自己无法获得利益时,就会以损害别人的利益为乐,彻斯特终究没意识到这点。
本想救人,却径直被拉下了桥,彻斯特感觉到荒谬的同时一阵天旋地转,视野像是陀螺飞旋,预知到不对的大脑麻麻的示警,这示警的无力化为彻头彻尾的惊悸感由内而外包围了他,彻斯特几乎快窒息。
江夜刚刚买到两份盖饭,一出来就在不远处目睹了全程,打包好的饭落下,啪的砸在地面上。彻斯特愿意好好吃饭的欣喜截然消失,他冲过去,没有任何悬念的随他跳下桥——
水花飞溅。
溺水简直是世界上的酷刑之一,冰冷的水会侵入气管,但是冰冷带来是剧烈的“灼烧”感,千百个蚂蚁好像在撕你的肺,然后在里面填上干冰。彻斯特的身体堪比铅块,浸了水的衣服拖着他往下沉,拉拽着他的四肢。
开始沉入水面的瞬间,人可以看清楚水纹,看见波纹之上的扭曲成像,四面侵袭而来的痛苦马上会带走这感知,促使你胡乱挥舞四肢把头伸向上,但往往敌不过下坠的力量。
短暂的画面并不美。
他也曾被拉入过“水中”,坠入一片银潭的下方,比这里清澈比这里温和,波纹之上不是僵硬的桥与模糊,是一片祥和静谧的未知,“水”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折磨他,想要把他撕碎。呛了几口水后,彻斯特还是无法改变的降了下去。
他的手掌上扬着,正对着水面。
这次的水并不会像那潭银色般把他举起,他的身边也不是那个小女孩了。
水中忽然间如同被滴上了逸散的墨水。
“墨水”扩散,发现了下沉的彻斯特,一束束奇怪的黑色绕上了他的手腕与周身,带着快被水吞没的他上浮,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