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血监洁净的窗上散开一道道裂纹,灿然的光在深浅各异的玻璃缝隙中流转荡漾。魇收回硌出浅红印记的手,转而将掌心贴在窗面,他指尖正对着的是近在咫尺的无序天空与白云。
脉络如蛛网的裂痕悠悠愈合,这已经是魇不知道第几次的尝试去击碎窗户,但明明看起来很浅薄的玻璃却永远只有那么一道不深不浅的裂痕……
在那蓝天映衬下,血监内部略显黯然,浅淡的影在过道延展生长,恍惚中,机械体的话语又浮现于魇的耳边,“抹杀系统前置规则…”这句话和在很久远的过去某个同样没有感情的声音所重合,只不过当初那句话是:“赋予前置规则成功。”
久远的回忆于内心缠绕,那是关于玩家与所谓的游戏的种种。
滴答…一滴银白色的水滴滴到了发呆的魇肩膀上,他木讷的转过脑袋,而那滴银色的水珠慢慢拱起组成一个粗略的人型。
“魇?魇?真的是你…哈。”还没等小人继续说话,警惕的魇就把它拍飞了出去,“谁?”
“……”突然挨了一巴掌的水滴小人躺在地上思考了会儿人生后才生无可恋的回答:“我是未央。”这一个大嘴巴子把小人想叙旧的心扇的稀巴烂。
“未央…”魇的语气顿了顿,他的双翼缓缓收束,不再那么富有攻击性,水滴小人组成一个没有影子的男人,而这个人与魇记忆中的人完全相同。
“不然呢?”未央见魇还是没有彻底放下戒备,从手掌的虚影中抽出了个奇特的硬币捏在指尖展示了下,“你这身衣服…”未央眯着眼,代表血监警员的制服让他不得不怀疑魇是否“真实”。
他手中的那枚其实代表“叛军”的硬币翻转着,很快上面显现的特殊的图案证明了彼此的身份。魇直愣愣的看着那个图案,暂时没能够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相逢
“还真是你。”未央收起硬币,与魇略显尴尬的对视,银色的水流在天花板上蔓延,水滴于水流中逸散下落,慢慢的楼道间像是下起了小雨。未央靠近魇,伸手点在魇的肩膀上,在银色的水雾中把他带入了血监内另一处冰凉的地界。
冷藏室内,未央人坐在宽大的货架顶上,晶蓝色的嵌入式壁灯环绕,光芒下没有影子的未央似乎连重量也没有,撑着他的货架没有任何受重而弯曲的迹象,“真是好久不见,都不知道从哪里聊起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副本里?”魇抬头看向未央,上次和他、这位旧识,这样平静的聊天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时过境迁,往日早化作触不可及的缥缈回忆,幸运的是在这份记忆模糊前,“叛军”荒谬的再次相逢。
“副本?”未央环顾周遭,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名词,“为什么要用这种消遣的叫法。不要提这个,你是怎么过来的,失踪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真被那些蠕虫捉走做傀儡了。”
“差一点。休眠的时候遇到了玩家才醒过来。”
“是那个一直在找你的家伙?”
“不是,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子。”魇向下伸出手掌比了比许一零那可与冬瓜并称的身高,她的确与十几岁的小女孩儿无异。一开始魇只觉得是因为她年龄太小比较傻,所以才会不问东西的救他两次。
人总是喜欢单纯的表象。最开始的相处,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许一零的外貌下意识觉得她没有什么坏心眼,才会帮这个孤身一人的羸弱小女孩儿,这种帮助有对这个女孩儿的好奇也夹杂着知恩图报的良知,但后面的相处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先不说单纯本来就跟许一零八竿子打不着,她毕竟顶着玩家的身份,当那个对他们而言的世界之主,创世ai说出抹杀前置规则的话语时,他才堪堪警觉起来。许一零再特殊也是玩家,如果她真的有恶意,有像当初那个人一样内敛的恶意与贪欲……
故事的结局也许会比死亡更加悲惨。
“小孩儿?这可很少见,我盘在这里得有几年时间,还没见过有玩家称谓的小孩儿,有意思。”未央托着下巴,“那个小孩儿叫什么名字?”
“许一零。”
“这么说她还在血监里面?”未央发现了问题所在,魇以点头回应,“那你怎么不跟那个小孩子在一块,这样无知的小不点应该会很好摆弄,不像那些老练的蠕虫,耍人的小伎俩心里倍儿清楚。”
言语间未央轻飘飘的跳下货架,半点声音没有发出。他从货架底层抽出几块特殊的蓝色结晶扔给了魇,“这东西能够当你的能源,适当储备点。”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严谨来讲,我一直都在这里。”未央仰望着他自己伸出的手掌,指缝合拢又张开,任凭灯刺眼的光映入空洞麻木的瞳孔。魇呆呆握着其中一块晶体,剔透的晶体内部光线在其中徘徊,来回反复没有确切的目的,但永远笔直的前进。
就像…
“其他人怎么样了?”
“联合吗?该下葬的都下葬了,组织大抵只剩下了些新注入的血液还热乎。和你并起的那一代…嗯。他们运气并不是很好,也许都被那天杀系统记恨上了。”
“……”魇回过头来,一下子捏碎了手中的冰蓝色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