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陈琳,她显得很是疲惫,黑眼圈很是浓重。
陈天语问道:“没睡好?”
“我送你回家。”
“额。”
不过陈琳一向忽冷忽热,更何况,这时候她心情明显不好,因此,陈天语也不计较。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都沉默不语。
陈琳不提自己辞职的事,陈天语也不过问。
车子行走的不紧不慢。
陈琳突然停下车,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
陈天语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陈琳自顾自发泄情绪,仿佛身边的陈天语只是一团空气一般。
陈天语想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安慰她,结果美女转过头,抓起他的衣服,吭哧洗了一把眼泪和鼻涕,而后,继续开车。
陈天语满头黑线:“好吧……”
距离家还有将近两公里的路程,由于要修路,车是过不去了。
陈天语尴尬道:“要不,我走回去,你原路返回?”
陈琳找个车位停好车,淡淡道:“下车,我陪你走回去。”
“啊?这样好吗?”
“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陈天语不禁好奇:“我很奇怪,你为什么对我的家事这么关心。虽然,其实我原本该对你说一声谢谢的。”
陈琳的话让他哑口无言:“喜欢,高兴,爱。”
“额……”
陈天语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受宠若惊?有那么一点,但绝不是全部。
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拒绝,一个跟你没什么瓜葛的女孩儿,在你入狱的时候,三天两头往你家跑,还是个女警,这说出去,总感觉不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陈琳很自然的挽起陈天语的胳膊,后者想躲,却被她死死攥住:“借用一下,别这么小气。”
陈天语耸耸肩:“你这样让我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不管。”
两人就这么尴尬的回家。
陈天语的家,四周几乎没有什么邻居。在
以山地为主的村庄里,这种情形其实很常见。
路边有一家破烂的游戏厅,说是游戏厅,实际上,就只有两个台球桌而已。
一个家长正拿着扫把,把自己小孩儿从游戏厅往家踹。
陈天语心中感慨,想当年,老爸拽着他的耳朵把他拉出网吧,也是这幅画面。
时代在进步,但家长对于游戏的那种反感,自始至终都没变,无论是桌游、小霸王或者网络游戏,只要你在玩,就是游手好闲,就是不务正业,游戏在他们眼里,永远是洪水猛兽。
从某种方面,陈天语很能理解这种心理,但实际上,这个时代,有一个新鲜且热火的词,叫做电竞。
游戏会让人对堕落上瘾,而电竞会让人对冠军上瘾。
游戏培养出来的是无可救药的网瘾少年,电竞培养出来的却是永不言弃的追梦勇士。
游戏会让人兴奋激动,但电竞带给职业玩家的,只有紧张,忧虑,以及训练时的各种乏味。
当游戏成为工作,你真的会上瘾吗?
陈天语不这么认为。至少,他不是这样。
走上电竞这条路,其实备战的过程中,他很排斥训练,排斥强大的对手,排斥日新月异的职业平衡,排斥任何新生的操作手法。
但,对于冠军奖杯的渴望,总能在他无助时,帮他打败这一切。
于是,排斥与渴望在一届又一届的赛事中,让他的心性以及对于人生的理解越来越成熟,套用前辈的一句话,这样叫做螺旋式成长。
走着走着,陈琳的小脑袋靠了过来,贴在他的肩膀上,仿佛两人是正在热恋的情侣。
这种情调,和周围起起伏伏的庄稼似乎有点格格不入。
到了家门口,陈天语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无论是父亲的责骂,或者是殴打,他都能接受。
这三年来,他欠了家里太多太多。
他依然清晰的记得,自己被判
刑时,母亲那无助的眼泪,和乱糟糟的枯燥发丝。
大门敞开,院中葡萄藤翠绿欲滴。
妈妈在凉亭下摘菜,听到门外脚步声,立刻抬起头。
抬头的瞬间,她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小语!你回来了?”说着,就扔了菜篮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
“小琳,你也来了?”
陈天语一听这口气,就知道陈琳所说的没少来他家,是千真万确的。
妈妈这么一喊,家里的狗子飞快冲了出来,亲昵的在陈琳脚边直蹭。
妹妹陈诗语兴奋的喊着:“爸,哥回来了!”
妈妈眼里泛着泪花:“瘦了,黑了。”
陈诗语挽住哥哥的另一只手臂,妈妈看着陈琳和陈诗语,没好气的嗔道:“看看你俩,当抓犯人哪!还一边一个!”
陈诗语嘿嘿一乐,说什么也不放手。
陈天语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妈妈忙一把扶住:“傻孩子,咱家不兴这一套,走,进来做。”
说着,左手挽起陈琳,右手挽起陈诗语,然后用脚踢踢大黄狗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