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夜浓没能拦住他。
沈屹骁双手揪住关昇的?衣领,将比他只?矮了半头的?人?拎得双脚几乎离地。
“你也太不把我?沈屹骁放在眼?里了,我?之前是不是几次三番问过你,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嗯?”
“对不起沈总。”
“你别他妈的?跟我?说这三个字。”
沈屹骁将他狠狠往后一撂,幸好齐冀就站在关昇身后,眼?疾手快地双手接住了他。
沈屹骁手臂绷直,指着他:“我?跟你说过,信任这东西,一旦崩塌,就很难再捡起来。”
关昇懂他的?意思:“我?会引咎辞职。”
“在这之前呢?”
关昇颔腰应道:“我?会通知律师处理沈董的?遗嘱事项,并在今晚勒令俞初蓉搬离目前所住的?常玉别墅。”
“还有呢?”
关昇停顿了几秒:“保证您以?后不会在京市看见她。”
包厢里安静了,只?剩夕阳的?余晖在窗前留下今天的?最后一抹艳丽。
还有那一句——
“沈总,您保重身体。”
或许是他手按腹部佝偻着的?腰,或许是他刚刚说那句保重身体时哽咽的?声音,又或者被他如长辈细心照顾了这么?多年......
“等等。”
已?经走到门口的?关昇,顿时停住了脚,他转过身,一如既往地恭谦,喊他一声:“沈总。”
沈屹骁转过身没有看他:“他临终前跟你说了什么??”
他从未在外面对沈文宏用过「他」这个称呼。
关昇的?手缓缓从腹前落了下去:“沈董让我?照顾好您,让我?留心俞初蓉的?一举一动,不允许她沾手公司任何的?人?和?事,还有......”
他压下嗓子里的?哽咽:“沈董还说,他这一生只?爱您的?母亲,让俞初蓉嫁进?沈家,只?是想找个人?照顾你,但是事与愿违,是他眼?不识人?。”
说完,他短暂思忖后又开?口:“还有一件事,就当是我?多嘴。”
关昇看向?夜浓:“夜女?士,您到香港的?第二年,也就是您入职莱欧公司的?那一年,您签的?第一份合同,是沈董暗中牵线搭桥的?,沈董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在外打拼不容易,很多时候只?是缺一个台阶,不过您放心,那之后,沈董再也没有插手您工作上的?事宜。”
在夜浓满目怔愣里,关昇朝她颔了颔首:“夜女?士,祝您一切顺利。”
在关昇转身的?背影里,齐冀难以?置信地呵出?一声笑来:“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自己上一个老板洗白呢——”
夜浓一个冷眼?落他脸上:“出?去!”
齐冀愣了一下,刚要张嘴,余光瞥见沈屹骁低垂的?眉眼?,他这才将嗓子眼?里的?话咽回去,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嫂子,别忘了咱俩的?赌约。”
说完,他立马脚下生风地溜了。
夜浓走到门后,将门关上,再回到沈屹骁身前时,她怔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沈屹骁的?眼?泪,不经脸颊,从眼?眶里一颗、一颗地往下砸。
夜浓捧起他脸,左手的?拇指指尖刚好接住了他的?一滴泪。
“你打关秘书,气你爸爸,又这么?对俞初蓉,却唯独落下我?,”她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就没有怪过我?吗?”
他何止是怪过她,这些年,他简直是恨她恨到了骨子里。
可?是就像她说的?,他对关昇动手,记恨他父亲,让俞初蓉一分钱都拿不到,偏偏对她一个狠字都说不出?口,一个冰凉的?眼?神都不舍得给。
除了爱太深,可?以?盖过一切外,还有他对自己的?反省。
为什么?她宁愿相信一段录音都不相信他对她的?真心,说到底,是他做的?不够好,是他没能让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足够笃定,是他没能给到她一百分的?安全感。
见他不说话,夜浓将他的?脸略微捧高了些:“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
“怪过。”
捧着他脸的?手微微一僵,夜浓压下鼻尖酸涩,牵强地挤出?一个笑来:“那你为什么?都不凶我??”
想凶她的?。
可?是又怕把她凶跑了。
秘书可?以?再找,她夜浓,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沈屹骁拿下她手:“我?还要有公事,你先回家吧。”
夜浓顿时就慌了,抱住他腰,不让他走,“所以?刚刚是有外人?在,你觉得凶一个女?人?,显得你小气吗?”
沈屹骁被她这离奇的?思路听得一时无语。
腰被她两只?胳膊如藤蔓般地缠着,沈屹骁小幅度地挣了挣,“你知道就好。”
夜浓知道他会生气,甚至都做好了等他歇斯底里地质问: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给我?一点信任。
可?是他现在呢,看她的?眼?神没什么?起伏,跟她说的?话也音色平平。
冷淡的?,像是对一个人?失望至极后仅剩的?敷衍。
“屹骁...”她尾音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