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的回响尚未归于沉寂,就听得墓穴里传来了回应。是啼哭声。哭声开头还瓮声瓮气,断断续续,像孩子的抽泣。随即迅速变成尖锐的长啸,极为异常,惨绝人寰。
这声声哀鸣,半是恐怖,半是得意,惟有地狱里受罪冤魂的惨叫和魔鬼见到遭天罚者的欢呼交相呼应,才有这样的效果。】
……
【整堵墙全倒了。那具尸首笔直地戳在大家眼前。尸首已腐烂不堪,凝满血块……】
马喻才看得浑身冰凉,呼吸不过来。
“马先生,怎么了?”
沈浩然蓦地出现在他身后,一出声将马喻才吓了一跳。
马喻才扭头一看,浑身一颤,赶紧把书放下了。
沈浩然手上还拿着刀,刀刃上还挂着肉渣,他困惑地看着马喻才。
还没开口说话,沈浩然看了一眼桌上的书封面,笑了笑:“这本书我非常喜欢,马先生看了吗?”
马喻才撒谎道:“……刚翻开,封面有点吓人。”
沈浩然低头看向书封面,道:
“黑猫啊……我以前也养过一只,但是养不熟,跑了。”
马喻才想起《黑猫》中那只被杀死的猫,问道:“后来找回来了吗?”
沈浩然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后来我遇到它,它已经有别的主人了。”
“不去要回来吗?”马喻才瞄了眼厕所,继续和沈浩然聊天。
沈浩然摸了摸刀刃,继续笑起来:
“怎么会,它已经选择了更好的主人,祝福它在那边能过得更好……但是我会一直记得它的。”
路青余怎么还没弄好?
马喻才有些冒汗。
意识到对面的这个男人可能杀过人后,他就无法心平气和地和对方谈话了。
害怕自己越说越露馅,马喻才主动挑起另一个话题:“沈先生会做饭啊?”
沈浩然点点头:“一开始不会,后面发现还挺简单的,做饭能让人开心。”
马喻才扯动自己脸上有些僵硬的肌肉,露出一个有些干瘪的笑容,“是的,愿意进厨房的男人很少见。”
眼见话题快说完了,马喻才继续干扯:“我看沈先生你很喜欢爱伦坡?”
沈浩然眼睛一亮,“是,他是我的偶像。”
马喻才发觉他攥住刀柄的手立刻攥紧了,紧接着他就开口,吐出了一串流利的英文:
“……And the raven, never flitting, still is sitting, still is sitting
On the pallid bust of Pallas just above my chamber door;
……Shall be lifted-nevermore!”
马喻才懵了,还是从最后那句“Shall be lifted-nevermore”听出,这念的就是他刚才翻出来的那张摘抄的英文纸条。
“这是爱伦坡先生的《乌鸦》,我非常喜欢……”沈浩然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他的中文意思是——
那只鸟鸦并没飞走,它仍然栖息,仍然栖息,
栖息在房门上方苍白的帕拉斯半身雕像上面;
它的眼光与正在做梦的魔鬼的眼光一模一样,
照在它身上的灯光把它的阴影投射在地板;
而我的灵魂,会从那团在地板上漂浮的阴影中
擢升么——永不复焉!”
沈浩然诵读诗歌时,眼中有着光芒,语调抑扬顿挫,情感异常得饱满,带着微弱的好似要哭出来般的颤抖的声音,听得马喻才鸡皮疙瘩四起。
诵完,他看着马喻才,嘴角的弧度往下降了些许,突然发问:“马先生,昨晚是不是去了花园?”
“什么?”马喻才没反应过来话题的突转,呼吸微微一滞,表情僵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昨晚总感觉睡不安稳,有人在吵。今天早上去浇水施肥,发现铁锹被动了,我埋进去的肥料也乱了,”沈浩然说着,从桌上扯了页纸开始擦拭刀刃,他抬眸看向马喻才,继续道,“今天早上,你们看起来很困。”
乱了……应该是指那堆动物骨头……
沈浩然的表情和眼神几乎是已经锁定了他,马喻才意识到瞒不下去,沉默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僵硬而凝滞,马喻才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一滴冷汗落下,余光紧盯着沈浩然手中的刀,马喻才已经在脑中构想出了自己的几十种逃犯、防护的姿势和路线。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救命般的声音——
“咚咚咚!”
“马哥、沈哥,快开门!”
路青余这时从厕所出来了,“都回来了?”
他一探头就注意到桌旁僵持的两人,看见背对着自己的沈浩然,声音一低,一脸谨慎地看着马喻才,眼神示意: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呵,”沈浩然骤然一笑,收起了刀,“怎么那么紧张?去开门吧,汤应该炖好了,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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