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更忙。她跟卫陵的婚姻,原本家中就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徐之南犟。她长这么大,填志愿报大学这些事情,从来都是自己做主,父母也清楚自己的意见对她来讲没用,反对意见提出来了,见她不采纳也就算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父母连s市都不怎么来,想起来,自从她跟卫陵结婚之后,连家都很少回了。
徐之南轻轻应了一声,“好。”又听父母嘱咐了两句,挂了电话。
她将眼中的泪水擦掉,年少时期的经历让她总是不敢跟父母太过亲近,但其实谁也不知道,外人眼中女战士一样的徐之南,是个最容易心软最容易感动的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电话,才让她更深切地认识到了,她的离开对其他人或许没有什么影响,但对她父母而言,一定是最伤痛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做便宜仇人的事情,只要一想到她死了关菲菲会多开心,徐之南就觉得不能放任自己这么下去。
不管她是绝症也好,还是这只是她缺乏应有的医学常识衍生出的一场乌龙也罢,她都应该去医院确认一趟。不过……想到白天在电脑上查出来的那些病症,徐之南就觉得,明天去医院,比她当年提出要跟卫陵结婚,还要有勇气。
原本睡眠就不好,当天晚上更是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一早,她就去了医院。
九月的阳光如此刺眼,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还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软的。拿了号,她坐到走廊上静静地等着医生叫她进去。旁边突然来了一群人,徐之南认得,是刚才拿了片子出去的人。旁边的两个女人已经哭起来了,门被他们推开,隐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医生……真的不需要再看看么?确定……是淋巴癌么?”
徐之南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转身朝外面走去。她突然失去了坐在这里的勇气,因为她不知道等下她会不会像那几个人那样痛哭流涕。他们尚且是病人的亲人,听到噩耗都是如此,而她还要独自面对生死,这样对她未免太残忍。
走出了大门,外面的太阳明晃晃的,照得人眼花。徐之南浑身发软地靠在大门上,犹豫了几番,终于还是拨通了卫陵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接起来了,“喂?”
那边卫陵的声音听起来似远非近,明明就在耳边,她却觉得离她很远。徐之南是拨通了电话才发现,她不知道怎么跟卫陵开这个口。她在他面前,一向是女金刚一样的存在,突然有一天跟他说自己生病了,有可能还是攸关生死的大病,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
她逞强了那么久,早已经忘记了示弱是什么样的。
那边“喂”了几声,都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终于挂断了电话。好像这些年来,一直把她的感情拒之门外一样。
徐之南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凄然地笑了一声,还没等她站好,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诶,这位小姐,不要攀着大门啊,来来往往的,撞到你就不好了。”徐之南回头看了一眼,是个护工。她抱歉地笑了笑,站直身子,挺直脊背,仰起头,又摆出那副不可战胜的模样,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一天医院跑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徐之南晕头转向,原本身体就不怎么好,现在更差了。她把所有的检查单拿给医生,大夫看了许久,才抬起头来对她说道,“你还有个穿刺报告,要过两天才出得来。这两天你回去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吧,短时间内你不能再这么劳累了。”
早在才开始看诊的时候,医生就已经把她的大概情况了解了一下。
后面还有人要看病,徐之南点点头,转身正打算出去,谁知大夫又叫住她,“别走啊,还没有说完呢。”他看了一眼徐之南,移开目光,“过几天来拿报告的时候,最好让你丈夫一起。”
放在身侧的拳头猛然收紧,徐之南笑了几次,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医生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你不要乱想。”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之南,朝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最后的结果还要等穿刺报告,现在我也说不准,你自己要保持良好心态。叫你丈夫来是因为有个亲人在身边,到时候签字跑路什么的总要方便些。你脖子上的肿瘤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都要做手术。到时候他在身边,也好照顾你。”
徐之南点了点头,这才感觉浑身上下有了一点儿力气,她缓缓放开握紧的拳头,朝那个医生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大门外是阳光灿烂,大门内是一片阴寒。徐之南跨出那道门槛,却怎么也温暖不了自己。
但有一样,现在她好像能,光明正大地,给卫陵打个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