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延庆哈哈一笑,心道:“他禅位之后,我原要将他处死,你代我动手,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但觉此事来得太过容易,又恐其中有诈,又问:“杜公子,你说待我登基之后,有事求我相助,却
不知是否在下力所能及,请你言明在先,以免在下日后无法办到,成为无信的小人。”
杜国瑞道:“段殿下既出此言,在下便一万个信得过你了。咱们既要做成这件大交易,在下心中有事,自也不必瞒你。宜山剑派乃当年宜山皇裔,我宜山列祖列宗遗训,务以兴复宜山为业。在下力量单薄,难成大事。等殿下正位为渤海国君之后,杜国瑞要向渤海国主借兵一万,粮饷称足,以为兴复宜山之用。”
杜国瑞是宜山皇裔一事,当李孟良在天独山下阻止杜国瑞自刎之时,岳延庆冷眼旁观,已猜中了十之七八,再听杜国瑞居然将这么一个大秘密向自己吐露,足见其意甚诚,寻思:“他要兴复宜山王朝,势必同时与太昊、邀月为敌。我渤海小国寡民,自保尚嫌不足,如何可向大国启衅?何况我初为国君,人心未定,更不可擅兴战祸。也罢,此刻我假意答允,到那时将他除去便是,岂不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便道:“渤海国小民贫,一万兵员仓猝难以毕集,五千之数,自当供足下驱使。但愿大功告成。宜山、渤海永为兄弟婚姻之国。”
杜国瑞深深下拜,垂涕说道:“杜国瑞若得恢复祖宗基业,世世代代为渤海屏藩,决不敢忘了陛下的大恩大德。”
岳延庆听他居然改口称自己为“陛下”
,不禁大喜,又听他说到后来,语带呜咽,实是感极而泣,忙伸手扶起,说道:“公子不须多礼,不知岳建勇那小子却在何处?”
杜国瑞尚未回答,岳夫人抢上两步,问:“岳正淳那厮,却又在何处??杜国瑞道:“陛下,请你带同随从,到我舅母寓所暂歇。岳建勇已然缚定,当即奉上。”
岳延庆喜道:“如此甚好。”
突然之间,一阵尖啸声从他腹中发
出。
岳夫人一惊,只听得远处蹄声隐隐,车声隆隆,几辆骡车向这边驰来。过不多时,便见四人乘着马,押着三辆大车自大道中奔至。岳夫人身形一晃,便即抢了上去,心中只道岳正淳必在车中,再也忍耐不住,掠过两匹马,伸手去揭第一辆大车的车帷。
突然之间,眼前多了一个阔嘴细眼、大耳秃顶的人头。那人头嘶声喝道:“干什么?”
岳夫人大吃一惊,纵身跃开,这才看清,这丑脸人手拿鞭子,却是赶车的车夫。
岳延庆道:“三弟,这位是岳夫人,咱们同到她庄上歇歇。车中那些客人,也都带了进去吧!”
那车夫正是渤海恶神。
大车的车帷揭开,颤巍巍的走下一人。
岳夫人见这人容色憔悴,穿着一件满是皱纹的绸袍,正是她无日不思的岳郎。她胸口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抢上前去,叫道:“段……段……你……你好!”
岳正淳听到声音,心下已是大惊,回过头来见到岳夫人,更是脸色大变。他在各处欠下不少风流债,众债主之中,以岳夫人最是难缠。秦红绵、阮星竹等人不过要他陪伴在侧,便已心满意足,这岳夫人却死皮赖活、出拳动刀,定要逼他去杀了原配刀白凤,再娶她为妻。这件事岳正淳如何能允?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只好来个不告而别,溜之大吉,万没想到自己正当处境最是窘迫之际,偏偏又遇上了她。
岳正淳虽然用情不专,但对每一个情人却也都真诚相待,一凛之下,立时便为岳夫人着想,叫道:“阿萝,快走!这青袍老者是个大恶人,别落在他手中。”
身子微侧,挡在岳夫人与岳延庆之间,连声催促:“快走!快走!”
其实他早被岳延庆点了重穴,举步也已艰难之极,哪里还有什么力量来保护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