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酒气翻涌,竟与真气相混,这酒水是有形有质之物,不似真气真力可在穴道中安居。
他却也任其自然,让这真气由天宗穴而肩贞穴,再经左手手臂上的小海、支正、养老诸穴而通至手掌上的阳谷、后豁、前谷诸穴,由小指的少泽穴中倾泻而出。
他这时他小指之中,却有一道酒水缓缓流出。初时颜建蒙尚未察觉,但过不多时,头脑便感清醒,察觉酒水从小指尖流出,暗叫:“妙之极矣!”
他左手垂向地下,那少年公子并没留心,只见颜建蒙本来醉眼朦胧,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生奇,笑道:“兄台酒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
又斟了两大碗。颜建蒙笑道:“我这酒量是因人而异。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大碗嘛,我瞧也不过二十来杯,一千杯须得装上四五十碗才成。兄弟恐怕喝不了五十大碗啦。”
说着便将跟前这一大碗酒喝了下去,随即依法运气。
他左手搭在酒楼临窗的栏杆
之上,从小指甲流出来的酒水,顺着栏杆流到了楼下墙脚边,当真神不知、鬼不觉,没半分破绽可寻。片刻之间,他喝下去的四大碗酒已然尽数逼了出来。那少年公子见颜建蒙漫不在乎的连尽四碗烈酒,甚是欢喜,说道:“很好,很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
斟了两大碗,自己连干两碗,再给颜建蒙斟了两碗。颜建蒙轻描淡写、谈笑风生的喝了下去,喝这烈酒,直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
他二人这一赌酒,登时惊动了松鹤楼楼上楼下的酒客,连灶下的厨子、火夫,也都上楼来围在他二人桌旁观看。那少年公子道:“酒保,再打二十斤酒来。”
那酒保伸了伸舌头,这时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去抱了一大坛酒来。
颜建蒙和那少年公子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两人都已喝了三十来碗。颜建蒙自知手指上玩弄玄虚,这烈酒只不过在自己体内流转一过,瞬即泻出,酒量可说无穷无尽,
但那少年公子却全凭真实本领,眼见他连尽三十余碗,兀自面不改色,略无半分酒意,心下好生钦佩,初时尚因他是慕容少年公子一伙而怀有敌意,但见他神情豪迈,英风飒爽,不由得起了爱惜之心,
寻思:“如此比拚下去,我自是有胜无败。但这汉子饮酒过量,未免有伤身体。”
堪堪喝到四十大碗时,说道:“仁兄,咱两个都已喝了四十碗吧?”
那少年公子笑道:“兄台倒还清醒得很,数目算得明白。”
颜建蒙笑道:“你我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要分出胜败,只怕很不容易。这样喝将下去,只弟身边的酒钱却不够了。”
伸手杯中,取出一个绣花荷包来,往桌上一掷,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显然荷包中没什么金银。颜建蒙来时匆忙,身边没携带财物,这只绣花荷包缠了金丝银线,一眼便知是名贵之物,但囊中羞涩,却也是一望而知。那少年公子见了大笑,从身边摸出一锭银子来,掷在桌上,携了颜建蒙的手,说
道:“咱们走吧!”
颜建蒙心中喜欢,他在大理之时,身为皇子,难以交结什么真心朋友,今日既不以文才,又不以武功,却以无中生有的酒量结交了这条汉子,实是生平未有之奇。两人下得楼来,那少年公子越走越快,出城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而前,颜建蒙提一口气,和他并肩而行,他虽不会武功,但真力弃沛之极,这般快步争走,却也丝毫不感心跳气喘。
那少年公子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好,咱们比比脚力。”
当即发足疾行。颜建蒙奔出几步,只因走得急了,足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那少年公子迈开大步,越走越快,顷刻间便远远赶在颜建蒙之前,但只要稍缓得几口气,颜建蒙便即追了上来。那少年公子斜眼相睨,见颜建蒙身形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步伐中浑没半分霸气,心下暗暗佩服,加快几步,又将他抛在后面,但颜建蒙不久又即追上。
这么试了几次,那少年公子已知颜建蒙真
力之强,犹胜于己,要在十数里内胜过他并不为难,一比到三四十里,胜败之数就难说得很,比到六十里之外,自己非输不可。
他哈哈一笑,停止说道:“小蒙,表哥我今日可服你啦。东昌颜家碧瑶身法,果然名不虚传。”
颜建蒙几步冲过了他身边,当即转身回来,听他叫自己为“小蒙”
,先是一惊,待到细看时发现果然是表哥,随即喜不自胜,道:“老大真的是你,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也好叫兄弟前来迎接啊。”
“接我?你不是吧?要不是我知道你打小只要一生气就会跑来这里,这时候指不定能不能见到你呢。”
宋玄顿了顿,“今早我去你家,嘿,听说你和舅父吵了一架就离家出走,舅父知道后十分着急,特意要我找你来了。”
“父亲他……”
“好了好了,别他,他,的了,舅父已经答应,不再干涉你了,你啊,快点随我回去吧。”
宋玄不等他说完,不耐烦的抓起颜建蒙,如老鹰抓小鸡一般,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