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毛英已经想好了一大堆挤兑人的话。
是绝壁不会让林阳进家门的。
看着手里崭新的一张10元黑钞票,毛英的眼珠子在快速转动,身体正义和野蛮的灵魂进行了巅峰对决。
最终,金钱至上。
毛英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色,在顷刻之间变成了一朵花,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这咋好意思,这也太多了。”
70年代随手拿出10块钱随份子钱的,听都没听过。
就算是县里的大厂厂长,随份子钱,能有了5块钱已经是顶天了。
毛英就是靠集体劳动赚工分的贫下中农。
加上体格比较魁梧,劳作起来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的没了力气,她一个月下来也就10块钱封顶的收入。
要不是张先红编竹筐卖点钱贴补家用。
日子都过不下去。
这10块钱,相当于毛英一个月的收入。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提着一堆东西,还当面给红包的亲戚,这不比亲儿子还要亲。
毛英的儿子也是个白眼狼。
毛英嫁过来的时候,儿子就十六了。
这些年娶了媳妇忘了娘,在浏河镇2队盖了自己的土房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不仅不会给他们老两口一分钱,还时不时地带着一家老小来蹭吃蹭喝。
原本紧巴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老裴,学会了吗?这就是人情世故。”
赵二狗叼着烟站在不远处,看着毛英教科书级的表情变化。
“学会了,但没钱。”
裴大强一本正经的说道。
“噗……”
马小花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不过我们今晚上应该能睡个大炕了。”
“小阳,你这是干啥!”
反应过来的张先红连忙放下肩膀上扛着的二十斤面袋子,把钱拿了过来,塞给了林阳:“你好不容易来舅舅家一次,见面就要给你舅妈买东西,镇上供销社都要被你搬空了,你还给没出生的碎娃红包,这咋行?”
“就是,你舅舅家就是你家,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等你表弟的孩子生了,办个满月你们一家子都来。”
毛英看着到手的钱飞了,眼巴巴的盯着林阳的手,皮笑肉不笑。
现在,她想翻脸也来不及了。
毛英是泼妇,但不是智障。
门口还停着两辆凤凰牌自行车呢,她一猜就知道是林阳的。
这么有钱的外甥,哪有往外撵的道理。
“舅妈,这也不是给你的,给那我侄子的。”
“你要是不拿着,就是赶我们走了啊。”
林阳假装很生气,强行把钱塞到了毛英手里:“舅舅,钱我给舅妈了,你再别推辞,不然真是不愿意我这个外甥来家里了。”
“可是。”
张先红当然知道林阳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毛英高兴。
但买东西加红包,都足够他们四个人在招待所住大半个月了。
“张先红,你这不是让孩子为难吗?”
“舅妈收下了,别理你舅舅,老顽固啥也不懂!”
毛英连忙把钱装进内衬兜里,热情的拉着林阳上下打量:“你看看,两年没见壮实了不少啊,过几天就没啥农活了,咱们两家聚聚。今年过年你们到我们家来。”
“舅妈都这么说了,我回去就给我爹娘说。”
林阳说着,转身开始介绍马小花三个人。
“来来来,都进屋子,进屋子喝茶。”
毛英相当热情,就差说林阳比亲儿子还要亲了。
赵二狗三个人面面相觑,说了声谢谢进了门。
村里的屋子都大差不差。
毛英虽然是个泼妇,但收拾家里面还是一把好手,屋子里收拾的一水的干净整洁。
一张小方桌,几个板凳。
搪瓷缸倒了茯茶,还拿出了一些干粮:“你们先和你舅舅聊着,舅妈去给你们做饭,晚上陪你舅舅喝几杯。”
“我表弟呢?”
林阳问了一嘴。
“煤矿这几天赶进度,他就住在矿上不回来。再说那个白眼狼,来了也惹我生气,真比不上小阳你的一根脚趾头!”
毛英骂了一句,戴着围裙就出了厢房。
“毛英,把你爹喊一下,今晚上来家里吃饭。”
张先红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知道。”
毛英应了一声,进了厨房就开始做饭。
十斤大肉,这可把毛英给高兴坏了:“张先红这个外甥,之前看着屁都不敢放一个,楞头精似的,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看来张桂英这一家子过得挺滋润的,闲了得去串个门。”
70年代的女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能在地上扛榔头。
没一会儿就做了一桌子的菜:“小阳,你们先和你舅舅吃着,我去喊我爹过来。”
“舅妈,我们等着。”
林阳也知道礼貌,要是有长辈来,先动筷子肯定是没家教的。
裴大强看着桌子上香喷喷的红烧肉,嗓子在蠕动。
四个人里面,就属裴大强家里面条件最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