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不见月光。
沿街的几户人家点起了零星的灯火。
饶是如此,桓钦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看清脚下三尺的路,缓慢跟在应渊身侧。
唉……他的伤势又加重了,五感也越来越差。
身侧的人也是一语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寻客栈的途中,应渊都情不自禁地回味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更是止不住地去想桓钦亲他时的用意,到底是一时情急的无奈之举,还是……他……他……
想到这里,他脚步一顿。
桓钦险些撞上应渊,他也跟应渊停下脚步,他疑惑道:“怎么了?”
“桓钦,我……我……”应渊欲言又止。
桓钦拧眉,逼问道:“到底怎么了?”
应渊又迈开步子缓步向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桓钦,你可否告诉我,你当年因何受情罚?”
桓钦眉皱得更深,“既是情罚,还能是因为什么?”
应渊沉默了半晌,问道:“是谁?”
桓钦沉吟看他,许久才道:“你!”
应渊心中一喜,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桓钦声音低沉地补充:“……以为是谁?”
应渊一怔,心中窃喜瞬间转为失落。
桓钦向来与人为善,无论对方是谁,都能坐下来推杯换盏一番。
可他清楚,整个九重天真心和桓钦相交的仙人并不多,一只手就能数清楚,他又能和谁生情呢?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和桓钦认识了万年的人,淡淡地开口:“桓钦,我们认识了万年,这万年来,一直在你身边又得你青睐的仙人不多……”
桓钦揣测着他将要说出来的人选,这些年在他身边又得他青睐的仙人确实不多。
——陶紫炁!
他的脸色沉在黑悠的夜色里,应渊看不见,也没有心思看,只是故作镇静地问出口:桓钦,你告诉我,引得你生情的人是谁?那个人……是不是……”我?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声音极低,除了他自己无人听清。
桓钦也确实没听清。
何况他还在应渊说出最后一个字时,急声反驳:“不是!”他说得坚定
应渊闻言,心中期待又一次落空,脸上全不见做帝君时的镇定,难得见他将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他沉默着不说话,慢慢地走着。
他们顶着夜色,踏进一家客栈,他仍旧还是一语不发。
桓钦要了两间上房,侧身看向他,这才迎着客栈的灯火,这才看清他的脸色。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双目低垂着,抿起的唇角弯下,脸色冰冷如霜。
——不是什么好脸色。
桓钦的心沉下来,暗自腹诽: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桓钦回想着今日的一切,在应渊意外接了那个姑娘的绣球之前,都还正常。他这副垮着脸不说话的神情,是他们从那姑娘那里出来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嗯……他有理由怀疑应渊是在怨他搅了他的好事,这才给了他一路的脸色……当然,这不可能!
桓钦相信他,可一想到应渊怀疑他和陶紫炁暗生情愫,心中郁结,免不得想揶揄他几句: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接过串着钥匙的客房名牌,揶揄道:“莫是怪我搅了你和那姑娘的好事,在怨我?”
应渊急急解释:“我没有,我只是想事情。”
桓钦笑了笑,顺着老板指的方向,边走边说:“什么事情想这么久,不如说出来,我也好替你参谋参谋。”
应渊一愣。
他都已经否认,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说出来也不过是给他(桓钦)徒增烦恼罢了!
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什么大事。”
桓钦笑了笑。
不是什么大事,他能想一路?
他顿在楼梯前,喊了一声:“应渊”。
应渊转身,露出笑容,问:“怎么了?”
桓钦盯着他,淡淡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应渊面露疑惑,“都这么晚了……不如明日再去吧?”
桓钦摇了摇头,道:“那个地方就是要晚上去,才有意思。”
语毕,他不顾其他,直接转身朝着柜台处走去,沉着脸站在老板面前,道:“掌柜的,敢问淮阳县最好的快活销金窟在哪?”
“嗷~”掌柜恍然,“原来客官的朋友是因为那事不高兴啊!”他脑袋探出柜台,望向客栈外,手指右侧,“出去右拐,过了两个街口,再左拐,又过一个街口,再左拐行百步,那里就是淮阳县最大的销金窟了。”
桓钦淡淡道:“多谢。”
销金窟,顾名思义就是花钱找乐子的地方,秦楼楚馆,教坊赌场……客栈老板所指正是淮阳县最大的青楼——醉恩楼。
桓钦带着应渊三拐两拐,找到了醉恩楼,站在楼前,他却犹豫了。
唉 ,他不该因一时气懑,就带应渊来这种地方。
他叹了一口气,可事到如今,该收场才好?
应渊抬头,仰望着牌匾上的“醉恩楼”三个大字,视线再往上些,是些衣着清凉的女子,薄薄的纱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