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钦回到宫中总觉心烦气躁,坐立难安。
他站在院中吹了一日的风,也想不明白他今日为何会这么烦躁。
许久之后,仙侍来报:应渊已经回到衍虚天宫。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他那颗高悬的心还没落下,又听仙侍说:应渊因触怒帝尊被罚了!
直到此时,他才想明白,那种提心吊胆的异样感从何而来。
他才受了伤,天帝老儿怎么舍得罚他?
听说应渊受了罚,他就匆匆赶去衍虚天宫。
一入衍虚天宫,就遇上正端着药往应渊寝宫方向去的陆景。
桓钦拦下他,“把药给我吧。”
陆景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药给他时,桓钦已经夺过他手上的东西。
“你先下去吧,我来给帝君上药。”
桓钦端着伤药进屋,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得愣在原地。
他怔怔地看着静静地趴在榻上的应渊,心如刀绞。
天帝一向看重应渊, 他竟真舍得下这么重的手,把他打成这样?
他背上全是伤,洁白的里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一条条蛇一样的血痕
趴在他的背上。
天帝老儿他怎么舍得下手?
他怎么下得了手?
他两条腿都定在了原地,他想靠近他,想给他上药,可双腿却像有千斤重,怎都迈不开。
应渊早就听见他的脚步声,只是他此刻头脑昏沉,一时听不出是谁的脚步声,只当是去拿药的陆景。
“陆景,过来给我上药。”他有气无力地开口。
桓钦沉默了许久之后,抢在他那句“怎么还不过来”出口之前开口,“来了!”
应渊倏地睁眼,扭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再开口时,声音中多了几分藏也藏不住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
桓钦端着药,一步步地朝他走去。
每走一步,他背上的伤就刺目一分。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疼得他难以呼吸。
“听说你被帝尊责罚了,过来看看你的伤势。”
他在应渊榻前坐下,轻轻脱去他的里衣,只见纵横交错的伤口趴在他的背上。
给他上药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眼角不禁滑下一滴泪,落到他伤痕累累的背上。
一滴泪后,他神色恢复往常。
桓钦淡淡地开口,“鞭子抽的?”
应渊强撑着笑意,回答道:“是啊……帝尊下手有分寸,这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疼的。”
不疼,不疼才有鬼。
听着应渊的话,桓钦只想把他揪起来问问,他是不是傻,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安慰他。
桓钦也不知道是他说话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效果不错,还是应渊太能忍,整个上药的过程,他都一声不哼。
上完药,桓钦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
“桓钦,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桓钦在他身边坐下,侧着眸子看向他。
“应渊,帝尊向来看重你,他今日为何会责罚你?”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我,顶撞帝尊了?”
应渊神情一滞,“没有的事,是我自己触怒了帝尊,你别多想。”
瞧见应渊眼神躲闪,他就知道应渊说了谎。
真是个傻子!桓钦心中暗叹。
说是陪他说话,可自从桓钦问出那个问题之后,两人就一直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桓钦站起身,自顾自地收拾那些沾了血的东西。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说罢,他便逃似的逃离应渊寝宫。
应渊欲起身无果,又重重地摔回榻上。身上的伤,疼得他去了半条命,怎都动弹不得。
他透过敞开的窗户,瞥眼看向窗外,默默地望着桓钦匆匆离去的背影。
此时,刃魂剑灵飞出体外,他看着应渊虚弱地趴在榻上,大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怎么不告诉他,你是为他顶撞天帝老儿,才被责罚的。”
应渊有气无力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许对帝尊不敬。”
“我哪里对天帝老儿不敬了?”
刃魂不可置信地蹲在榻边,把一张脸凑到他眼前。
应渊皱起眉,虚弱地推开他,低声道:“你非天界之物,我理解你不喜天界中人,但你也该有最起码的礼节,你就是不愿尊称天帝一声‘帝尊’,也该唤他一句‘天帝’。”
刃魂倏地起身,崩溃抱头大叫,“天呐,地呐,尊主呐……”他在应渊榻前转了半天,又猛地蹲在他身边,“应渊你告诉我,你怎么长成今天这样了?张口天规,闭口礼仪,你这样子……”简直和你爹两模两样。
后面半句他没说出口,有噤息咒在身,他也没办法说出口,他可不想因为提及一句应渊的身世就被天雷劈死。
应渊敏锐地察觉到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或许与他身世有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沉声追问:“我这样子怎么了?”
刃魂慌忙扒拉开他的手,“哎呀,你看看你,都快长成闷葫芦了,你这样子怎么讨漂亮姑娘欢心,怎么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