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中。
扬城码头最热闹的时候,漕舫缓缓驶入。
岸边人头攒动,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船桨拍打水面的声音、搬运货物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码头上,来自天南海北的商旅们摩肩接踵,一艘艘货船满载着货物进进出出,扛着货物的苦力们来回奔走,汗流浃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和各种香料的味道,昭示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和富庶。
漕舫的甲板上。
宋冬来和杜宝钏一人拿着一个包袱,宋知琴拉着四喜和七喜,宋之棋领着五福,阿宝带着六福,杜振河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排队准备下船。
在他们前面,是一串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家丁小厮,以及被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卫押解着的赵庆山和赵天恩父子。
赵天恩被绑了几天,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整个人蔫头耷脑。
但当他看到队伍中的五福时,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一道凶狠的光芒,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还想挣扎着朝五福冲过去。
五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凶狠模样吓得往宋之棋身后躲了躲。
跟在赵家人身边的护卫见状,狠狠推了赵天恩一把,他才不甘心地安静下来。
“三爷,三夫人,扬城到了!”
船老大满脸堆笑地走到宋冬来面前,拱手道,“到了扬城,三爷和三夫人可以好好修整一下。”
宋冬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咱们这船啊,还得在扬城停留一日,补充些物资,预计明日下午酉时初才能启航。”
船老大点头哈腰。
“这段时间,您和家人可以再城里逛逛,扬城可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好玩好吃的地方多着呢!要是您需要,小的还可以派个船工给您带路。”
宋冬来问道:“码头离城中心可远?”
“三爷,路程可不算近,约莫要一个多时辰。”
宋冬来直接了当,“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在城里住一晚,明日下午再来码头。”
“好嘞,小的们就在这儿候着您。” 船老大笑着应道。
宋冬来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船老大。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还请帮忙照看我们放在船上的行礼。”
船老大高兴地接过银子,连声道谢。
“应该的,都是小的分内之事!三爷您放心,我们船上安全得很!”
宋冬来颔首,带着家人走下了漕舫。船
老大目送着他们走远,搓了搓粗糙的双手,将那块碎银塞进腰间的钱袋里。
他压低声音,自言自语。
“这位三爷可比那位鲍管家好说话多了啊!”
……
扬州府衙坐落在城东闹市之中。
朱漆大门,高悬匾额,两侧石狮威严耸立,颇具气势。
鲍四海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府衙门口,立刻引起了门口当值的衙役注意。
这群人中除了几个衣着光鲜的打头人,后面还跟着一串被绳索捆绑的家丁小厮,个个垂头丧气,显然是被拿住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来府衙何事?”
身材魁梧的衙役手持水火棍,上前一步,大声喝问。
他的目光在被绑着的赵家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有福走在最前边,他停下脚步,拱手道:“官爷,我们来此是为报案。”
“报案?”
衙役上下打量鲍四海等人,见他们衣着考究,身后还跟着这么多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报什么案?怎么还绑着这么多人?”
没等有福答话,他身后的有禄便不耐烦地推开他,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封名帖。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们管家的帖子,要求见你们府尊大人,还不快快通报!”
衙役被有禄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弄得一愣。
周围的衙役也面面相觑,暗自揣测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嚣张。
“有禄!不得无礼!”
鲍四海低声呵斥了一句,对衙役道:“我这下仆不懂规矩,还请你代为通报一声,就说安阳侯府鲍管家有要事求见知府大人。”
他拿过有禄手中的名帖,递给了那衙役。
衙役接过名帖,上面写着“安阳侯府”几个烫金大字。
他心中一惊,不敢怠慢,连忙道:“原来是贵人,请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衙役快步跑进了府衙。
不多时,身着皂色直裰,身形精瘦,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便从府衙内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
“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啊!”
这人的装扮言行一看就不是知府大人,可能是他的师爷或幕僚。
鲍四海拱手回礼。
“不敢,实在不敢当!在下鲍四海,是京城安阳侯府的二管家。”
来人也自报家门。
“幸会,幸会!在下姓刘,是府衙的幕僚,几位贵客快里面请。”
刘师爷恭敬地将鲍四海等人迎进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