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到了安家宅院。
在门口等了半晌,才有人出来回话。
“小少爷正在读书,这个时间无法见客,要是不能等,就请改日再来。”
十多日前她见过毛蛋一面,外孙蔫蔫的打不起精神,不知是不是受了那个女人的磋磨。
孔氏不放心,打着端午节的名头又来探望。
李妈妈撇嘴,将不肯离去的孔氏带到了前厅。
要不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四老爷是孔家出身,学问不差,样貌也端正,打理生意更是一把好手,怎么过继来的儿子会是那副模样?
又蠢又笨、不懂礼数,还鼻孔朝天、自视甚高。
可笑至极。
最近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这位处处丢人露怯又喜欢颐气指使的小少爷。
今日见到孔氏,李妈妈恍然。
原来啊,一切都有出处。
玉溪镇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这孩子是从一个村里的农户家出来的,怕是……
就眼前这位吧。
看那眉眼做派,活脱脱的一家人啊!
李妈妈心里的不屑翻了天,面上却丝毫不显。
孔氏在厅里干坐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到了下学的毛蛋。
身上穿着滑不溜手的锦缎,腰间挂着五彩祥云的青鸾玉佩,脚底踩着一双金线鎏边的软靴。
这一身行头,没有几十两银子下不来。
毛蛋弯腰给孔氏行了一礼,闷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身后站着两个十四五岁的书童。
孔氏的眼珠转了转,笑着对书童道:“两位小哥辛苦了,我和小少爷说说话,你们先去歇着吧。”
一个书童眯了眯眼,拱手行礼。
礼数挑不出半点毛病,话却不大客气。
“多谢老夫人体恤,我们是老爷特意挑出来伺候少爷的,哪有少爷还忙着我们就下去歇着的道理,再说了,有什么事情,也得少爷发话了才行。”
孔氏听出了其中的含义。
这是在说她算哪根大葱,竟然妄想指挥安府的下人做事。
孔氏气得咬牙。
可毛蛋坐在椅子上像是神游太虚,毫无所觉,也没有替她撑腰。
看看!
那么机灵的外孙,不过几日时光,就被安如意那女人磋磨成什么样了。
她就知道,没了闺女在身边,毛蛋就是个任人摆弄的玩偶。
这样下去等他们回了府城,再过上几年,毛蛋都不一定认得她这个外祖母了。
孔氏恨天恨地。
肯定是杜振江知道了闺女和孔智光的旧事,他不敢去寻孔智光的晦气,就对王翠兰下死手。
此仇不共戴天!
想到明日和杜振江相看的樊巧珍,孔氏脸上浮出了冷笑。
杜家沾上这种腌臜货,以后想甩也甩不脱。
不让杜家不得安宁名声臭大街,她就不姓孔!
杜明月得知孔氏来安府,还没见到人就被丫鬟告知,孔氏看完毛蛋已经离开了。
杜明月虽然知道孔氏向来重男轻女,但没想到她居然看也不来看自己一眼。
手指因为练琴疼得厉害,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楚。
杜明月咬紧了嘴唇。
求人不如求己,安如意说的也没错。
她年纪不小,寻一门好亲事最为当紧,要想别人看得上她,她自己也得有真材实料才行。
等下她还要跟着府里的嬷嬷学习管账。
杜明月收回多余的心思,抓紧时间练琴。
……
“人没去?”
孔氏看着前来报信的妇人,再次确认。
“没有啊!这事虽然经了几道手,但我一直都盯着呢,大苗等了好半晌也没见到人,气得不轻呢!”
大苗就是和杜家联系的那个介绍人。
“刚才她从杜家出来,去找了我表妹,说杜家被人放了鸽子,许氏动气,说不再相看这姑娘了。”
妇人直拍大腿。
“哎呦呦,你说,这算什么事啊!”
孔氏也没想到樊巧珍会爽约,先安抚眼前之人。
“他婶儿啊,我知道你辛苦了,你放心,说好的酬劳一分也不会少给你!”
“真的?”
妇人唱念做打半天,无非就是想要辛苦钱。
孔氏从柜子里拿出个荷包放到桌上,又推给妇人。
“我早就给你备好了,你点点!”
“不用,不用!”
妇人笑着摆手,麻利地将荷包塞到了袖子里。
“这事还要咋办,我能干啥?”
孔氏笑道:“我先去女方那边问问,晚点咱们再通气。”
“那行!”
妇人起身,“有消息你通知我!”
孔氏道好,将妇人送出了门,人一走,孔氏立刻没了笑脸。
这个樊巧珍!
怎么回事?
在家里琢磨也没有用,还得找到人问问才行。
孔氏去了五柳村,樊巧珍却也不在村里,孔氏郁闷,只能往家折返。
她上了年纪走不快,一来一回,用了两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