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开,看得出来元长安没有欺骗她。
而且他心里有数,不会无条件帮助阮眠。
纪明珠告诉自己,就这样吧。
至少他足够坦诚,也足够尊重她。
若哪天他们有了不虞,想要分开,也是能好聚好散的。
元长安和谢云峥不一样。
他不会死缠烂打,更不会做那些登徒子才做的事。
纪明珠身体好转,元家便往京城递了信,征求关氏的意见,准备走定亲的流程。
信还没送到,但谢云峥先回京了。
本来老太君和郡主还高高兴兴地出门迎接他,没想到惊喜变成了惊吓。
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口。
矜贵的男人一步步走下步梯,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实则身上的气势可以冻死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这还是记忆里的那位世子爷吗?
看到他剃了头,一副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清冷模样。
老太君惊喊一声,“阿峥!”
一口气梗在心里没上来,随后眼睛一翻,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伺候的丫鬟婆子大惊失色,有人去请大夫,有人忙着把老太君往府里抬。
谢云峥刚出现,便掀起轩然大波,如今算是乱成了一锅粥。
安和郡主也是头脑发昏,得婆子搀着,才没有吓得瘫倒在地。
顾不得关心婆母的情况,着急走到谢云峥面前,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阿峥,你这是怎的了?”
若不是他还穿着锦袍,她都要以为,阿峥出家当和尚去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到底是谁剃了阿峥的头发?
真是歹毒至极!
谢云峥语气淡漠,“无事。”
“那你的头发。”
“不想要,剃了。”
这话哄三岁小孩,都没有说服力。
安和郡主快要发狂,“是不是纪明珠干的好事!”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安和郡主就是有这种直觉。
罪魁祸首一定是纪明珠!
除了她,谁还能让阿峥神魂颠倒,不顾一切到这种地步?
她一个破落户,竟敢把阿峥害成这样。
安和郡主眼里闪过杀意,早知如此,就该派人去了结了她!
可又怕纪明珠出了事,儿子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
上次,他就往自己身上捅了刀子。
那血淋淋的一幕,还清晰刻在脑子里。
就算恨纪明珠恨得牙痒,安和郡主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没了,往后该怎么活?
肆意张扬了半辈子,安和郡主第一次体会到,被人拿捏着软肋,究竟有多憋屈!
看着马车的方向,张望了一番。
冷硬发问:“人呢?”
“谁?”
“你明知故问!”
阿峥都亲自去扬州找她了,纪明珠舍得放弃攀高枝的机会?
定是跟阿峥回京了。
不回国公府,那就是安顿在外面。
就算不能要纪明珠的命,也得把人唤来跟前搓磨一番。
得让她知道,无依无靠的孤女是没资格任性的。
她让阿峥剃了头发,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
哪怕已经决定放手,提到纪明珠,谢云峥的心还是被刺痛。
无人知晓,有多少次,他想半路调头回扬州,把纪明珠抢回来。
可他害怕。
怕又一次触碰到她冷冰冰的身体,任他怎么喊,都喊不醒她。
那种经历有过一次,他就怕了。
用力捏紧手指,才克制住汹涌澎湃的思念。
离她越远,就越想她。
想得快要发疯。
谢云峥心里空落落的,往后余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活。
抬步往府里走。
没得到回应,安和郡主忙追上去,“我问你话呢,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谢云峥眉心微蹙,“您看不上她,又何必假惺惺关心她的去向?”
安和郡主差点被噎死。
“她一个破落户,难不成我还得抬举她?”
谢云峥冷笑,“她不需要您的抬举。”
脚步顿了一下,声音更冷,“就算您求着想抬举她,她也不会接受。”
纪明珠不要他了。
国公府里的一切,她都看不上。
此时此刻,谢云峥多么希望纪明珠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那么他就能用荣华富贵,诱哄她回到他身边。
可惜,她不是。
上辈子纪明珠是真心爱他的,是他搞砸了一切。
谢云峥性子冷漠,但以前从未用这种态度和长辈说过话。
他越如此,安和郡主就越厌恶纪明珠。
得亏纪明珠不是她的儿媳妇,不然她这个当娘的,在阿峥心里还有地位吗?
直白地问:“她到底回没回京城?”
谢云峥一脸郁色,那是他极力掩饰,也藏不住的痛苦。
“没回,她不会回来了。”
那双黝黑的眼睛里,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