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头捂住后脑,黝黑脸颊露出嘿嘿一笑。
大夏河清河晏,但军营终是军营,言谈忌讳“生死”二字,哪儿能因骑马威风就把死字挂在嘴边儿。
大夏儿郎的性命绝非如此轻贱。
雨铁锁不轻不重地连踹刘铁头数脚,教训徒弟言谈忌讳。
随后大手一挥,夺过草料,笑骂道:“今儿休息,滚出去野去。”
被踹进马圈的刘铁头翻身起来,连身上的草梗都顾不得摘,飞也似的跑出豹卫营,兴奋的声音在走远后才传来。
“我去给师傅猎野味儿。”
“嗬,小兔崽子!”
刘铁头还未满十九岁,正值性情欢脱的年纪,休假时不被军营森严铁律束缚,一路高歌飞跑,脚不沾地。
仅仅半刻,已经纵跃至草木丰茂的山林之间。
别看刘铁头年龄不大,但在雨铁锁的悉心调教下,武功精进很快,前些日子脏腑之气已种入丹田,衍生涓涓内气,到了入腑境界,内劲催动脚法,身形辗转,跃起三丈轻而易举。
在豹卫营也算小高手。
师傅师傅雨铁锁喝醉了酒,常常吹嘘家族里有位长辈在福地参合宫修行,翻手成云覆手雨,仗剑千里,吹口气世俗武者都抵挡不住,那才是真正的大本事,所以不让刘铁头瞎显摆那点微末武功。
刘铁头不太相信。
直至参合宫仙师到送酒肉,慰问驻守边陲的将士。
有位容颜极美的女仙师主动和师傅雨铁锁攀谈了几句,他才相信师傅真和参合宫仙师有交情。
女仙师好像叫做雨梧桐什么。
美若天仙!
可惜刘铁头当时没福气搭上话,因而遗憾许久,心想着等过几年参合宫再派仙师来犒劳豹卫营,绝对要鼓起勇气搭句话。
刘铁头胡乱想着,一路进入雪岭山林。
山色苍苍,草木郁郁。
可爱的鹿崽子在溪涧边儿饮水,好像刚出生没几天,走路不稳。
刘铁头坐到一块青岩上,双手托着下巴观看,稚气未脱且黝黑的脸颊,露出极为纯朴的笑容。
那鹿崽子不知危险,调转身躯,晃晃悠悠朝刘铁头走来,脑袋在他怀里乱蹭乱拱。
“我教你顶角。”
刘铁头双手撑地跪下来,低着头往前轻探,脑门磕在鹿崽子脑袋上。
这么可爱的鹿崽子,刘铁头舍不得杀,玩了会儿,抚了抚鹿崽子柔软的绒毛,继续往雪岭深处走。
不久后,林间鹿鸣呦呦。
婉转空灵。
刘铁头精心挑选了几块份量适中的鹅卵石,沿路狩猎山兔和花尾榛鸡。
他常常掷石头砸越河偷渡的新济乡民,练就出掷飞石的好本领,二十五丈以内,飞石百发百中。
山林烟气浮动,袅袅如纱。
刘铁头矫健身影闪过,时间也渐渐随之过去。
转眼黄昏薄暮。
把狩猎到两只花尾榛鸡和两只野兔,用细绳拴住,悬在腰后,刘铁头踩着橘红色的暮光满载而归。
走着走着觉得有点饿,就从怀里掏出一张撒芝麻的油饼啃。
……豹卫营伙食很好。
一是有朝廷军饷,二是参合宫杂役堂的生产力过于发达,每年出产的米粮堆积如山,吃不完,用不完,就经常赈济临州渠州的灾民,犒劳戍边的临州将士等。
修仙宗门不涉世俗朝堂迭变,大夏朝堂自然也不干预此事。
所以豹卫营从不缺粮饷。
本来瘦弱的刘铁头,到豹卫营才两年,明显胖了两圈。
“真香!”
刘铁头啃完芝麻油饼,舔了舔粘在手指上的芝麻粒,沿着猎户踩踏出的小路,悠哉悠哉赶回豹卫营。
刚从雪岭山林走出来。
远远就听到几声剧烈的冲杀之声,抬头一望,豹卫营那边儿火光四起。
“这怎么打仗了?”
守护大夏边境要紧!刘铁头没有任何一丝犹豫,丢下好不容易猎来的花尾榛鸡,轻装简从飞奔豹卫营。
将近百步后,一匹神骏马匹迎面奔来,荡得烟尘四起。
正是雨铁锁的踏雪乌骓。
雨铁锁负伤趴在踏雪乌骓背上,看见刘铁头,黯淡眼眸蓦然涌起亮光,立即翻身下马,把马缰绳塞到刘铁头手里。
刘铁头手中粘腻,染了满手的血,“师傅,怎么伤成这样?”
“兔崽子别管我的伤,赶快骑马到临州镇邪司通报,新济国景台宗十四名修士犯我大夏疆界,劫掠我大夏百姓,如今已经连屠七村,杀害近三千人。”
“那……”
雨铁锁抹了抹嘴上血迹,“新济国修士已经打到豹卫营了。”
“军卒怎么和修士对抗?”
“混账。”
雨铁锁一巴掌抽在刘铁头脸上,怒声呵斥道,“大夏疆域,不容侵犯,我等身为大夏军卒,当为国土马革裹尸,你这孬种要是怂了,就不再是我徒弟。”
刘铁头挺直腰板道:“我没怂!只是……只是和修士打仗肯定难免一死,请师傅骑马到临州镇邪司通报,我去打。”
“赶紧骑马走。”
“师傅。”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