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果表皮崩开一道发丝般的裂口,肉眼几不可察。
阴湿的灰烟从裂口冒出来,源源不断,很快就盘结成漫漫一层,而其腥臭气味儿就像腐败多日的死鱼。
玉合静心香的沉郁香气,都盖不住这股腥臭。
陆缺被熏得眨眼不止,眼框里渐渐都红了。
……此果是某位金丹境初期的散修身死道消之后,灵气积蓄被枯荣树吸收,酝酿而成。
修士引天地灵气入体,同时也会吸收游荡天地间的驳杂气息,这些驳杂气息积年累月就会形成污秽,而散修手里通常不会有高明功法,无法将污秽清除干净,灵气积蓄遭受污染在所难免。
灰烟就是残存灵气中的污秽。
陆缺在《千草记》中看过有关枯荣果的记载,清楚会出现这种现象,心里也做了准备。
先苦后甜嘛。
再难闻也得忍着!
陆缺尽量保持心态,平心静气地催动黑色旋涡加快旋转速度,先将这股腥臭的灰烟炼化干净。
时间缓缓流淌。
更漏的刻度从午时滴到申时两刻,牡丹造型的青铜香炉烧断了残香。
这时。
阴湿的灰气终于被炼化干净,洞府里有了种拨云见日的开朗。
枯荣果在黑色旋涡的持续作用下,表皮崩裂开更多的裂口,随后渐渐枯萎干枯,一片片剥落下来。
原来拳头大小的枯荣果,化成核桃般大小。
颜色转为冷寂的蓝色,宛若夜明珠。
陆缺很清楚此时的枯荣果已经被炼化成了精纯灵气。
看起来漂亮,却蕴含着惊人威能。
因此越发小心翼翼,稳定气机,操控黑色旋涡将枯荣果束缚在中央,开始吸收其灵气。
下一瞬。
精纯的灵气从二十五个仙窍汹涌地涌入体内,就仿佛二十五道突然开闸的大河,摇荡起体内乾坤。
“竟然这么霸道?”陆缺心神震动,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开始炼化了,就不能中途打断。
陆缺收敛眼眸中的神光,精神内守,安坐不动抗拒着体内的剧烈翻腾感……两年半来挨了苏寒衣七八十回揍,身上好了伤,伤了好,在这个反反复复的过程中,九滴地灵浆蕴含的力量已经完成激发,想必能承受住更强的冲击。
随着精纯灵气绵绵不绝地涌入体内,丹田小天地中咆哮翻腾起来。
灵力肆意鼓荡。
体内气息变的灼热如火,沿着气海穴一路过眉心神轮,蔓延到头顶百会。
渐渐的。
头顶冒起了一缕白汽。
而皮肤则如同膨胀撕裂般,毛孔也因而开合,渗出细微血丝。
陆缺从来都不是什么刀剑加身不皱眉头的铮铮铁汉,大多数时候挺怕疼,但如今好像被苏寒衣揍出了点自虐倾向,居然觉得这种感觉挺痛快。
“大表姐这个变态!”
腹诽了苏寒衣一句,陆缺继续吸收精纯灵气。
………
夜里天气放晴,一道璀璨星河横亘于天幕。
草叶滴翠,蛙鼓蝉鸣。
苏寒衣从明蓝夜幕中落到望月谷,米白罗裙带着烟气,冷艳如群玉山仙子。
路上所遇的弟子不管男女尽皆侧目,但都清楚这位人美道行高的苏长老不喜虚言客套,因此也只是远远瞄一眼。
哇,好美!
苏寒衣没理会这些惊羡的目光,径直走到筑基境弟子地盘。
李望和石刚忙碌了大半天,收获丰富,做了四盘椒盐味儿的蝉,坐在洞府外醉酒当歌,聊以补肾。
雪初五白天睡的足,夜里来了精神,抱着木盆在溪畔浣洗略有狼藉的毯子。
或许是想到某些旖旎场面,脸色微微一红,双手按着木盆里半天都没有动,也没有察觉到苏寒衣走到身后。
“洗衣服呢?”
啊?
雪初五恍然回神。
看到来人是苏寒衣,手忙脚乱地把薄毯往木盆里按了按,掩盖作案痕迹。
“师傅好。”
苏寒衣不是过来人,没啥经验,不知道雪初五搞什么名堂,只看出她的脸颊上桃花烂漫,有点春心泛动的迹象,便没奈何地横了一眼。
桃李年华的女子,这种事哪儿管的住?
苏寒衣道:“明天带你们到尽海边儿修行。”
“师弟他闭关了,说得十天左右。”
“他现在闭关做什么?”
雪初五微微一愣,早上只记得和师弟畅享青春繁盛,也忘问了,只好堆起明艳笑脸撒娇道:“师弟做事向来有分寸,闭关应该是参悟修行上的谜团……师傅,你今天穿这身衣裳可真是倾国倾天下,我要是有您一半的美貌,绝对时时都带着镜子。”
恭维的话,苏寒衣一句没听进去,就听到前面两句。
“修行上的事问我,不比你们自己瞎琢磨强吗?”
“此话弟子谨记于心。”
算了,十天也不是多长时间,耽搁不了修行进度。
苏寒衣轻叹一声道:“前几天陆缺是和谁动手了?”
“兰锦嫣前辈的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