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晖洒落,郁时与林越并肩步出村庄,踏入那熙攘的街道。
郁时仿若一只初入繁华盛境的蝶,眼眸中满是新奇与惊叹。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摊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刚出锅的热馒头嘞,香甜松软!”
“精美的绸缎,上等的料子,走过路过莫要错过!”
“……”
郁时的目光在那些琳琅满目的货品间穿梭,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林越轻笑着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继续前行,不久后便走进一家药房。
“张管事。”
药房管事瞧见林越,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张管事是个瘦高个,眼眶微微凹陷,眼珠却滴溜溜地转,鹰钩鼻下的薄唇总是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身着一件深褐色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根深色的布带,走起路来,那布带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张管事迎上前查看背篓里的草药,视线却又不时飘向郁时,带着一丝惊讶。
“这就是你那宝贝妹妹?”张管事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尖细。
林越微微点头:“嗯。”
“多大啦?三四岁吗?”
“差不多吧。”林越随口应着。
张管事又打量了郁时几眼,笑着说:“真漂亮,看着讨喜得很。”
林越似感不对,眼神莫名地看着张管事,岔开话题,“张管事,您先看看我这草药。”
张管事敷衍点头,快速扫了眼后说:“价格和以前一样。”
林越沉着脸“嗯”了一声。
取过钱,他背起背篓快速转身,牵着郁时就往外走。
刚至门口,张管事匆匆追来,他迈着细长的腿,几步就赶到林越跟前。
“林越,林越,你等等。”
林越脚步顿住,语气不耐道:“张管事还有什么事吗?”
张管事瞥了眼郁时,凑到林越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林越啊,知府的小儿子最近正在找童养媳,你这妹妹模样生得漂亮喜庆,说不定能成好事。”
闻言,林越脸色骤沉:“张管事,知府大人那小公子自幼痴呆,这算哪门子好事?”
张管事瞪他一眼,眼睛瞬间瞪大,眼白多了几分,那眼神仿佛在说林越不识好歹。
“你懂什么,林越,那再怎样也是知府之子,你妹妹进去是享清福,到时候你也少不了好处。”
林越怒容满面,决然道:“绝无可能,她是我妹妹,我不会把她往火坑推。”
说着,林越抬脚欲走,他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张管事,往后我不会再来送药,你们另寻他人吧。”
言罢,林越牵着郁时大步离去。
郁时耳朵尖,听完了全部对话。
因为腿太短,她跟不上林越的步子,只能小跑着,不停喊着“林越你慢点”。
林越反应过来,压下心中的怒火,低声说了句“抱歉”,随后放缓脚步。
郁时知道林越在生气,也没有多说,默默跟着。
直到走到桥边,林越才停下脚步。
桥下河水潺潺流淌,似在低吟着安抚的话语。
林越沉默片刻,蹲下身子,将郁时紧紧拥入怀中。
“乖乖,你放心,你是我的家人,我定会护你周全。”
郁时刚想反抗,听见林越这话,动作停下来。
她记得林越的身世,父母双亡,一个人吃百家饭长大。
林越孤单一人多年,和她相处这么久,是把她当亲人对待了。
郁时抿了抿唇,一想到林越可能是宗樾的前世,心头软了几分。
她叹了口气,伸手回抱住林越,小手在林越的后脑勺安抚性地拍了拍。
此后五日,林越悉心照料郁时,还请来木工专门给郁时打了一张小床,又购置几根簪子给她。
看着自己的东西比林越还多,郁时忍不住说:“你给我买这么多,不攒点钱吗?”
“攒钱作甚?”
“结婚娶媳妇啊。”郁时奶声奶气道。
林越闻言笑了几声,抬手捏了捏郁时的脸蛋:“养你长大便已足够,结婚娶妻就算了吧。”
郁时微愣,刚想说话,门口响起一道敲门声。
林越看了眼郁时,转身过去开门,就见门外站在药房的张管事与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身材矮胖,圆滚滚的肚子像个皮球,把身上那件锦缎长袍撑得满满当当。
脸如满月,两腮的肉微微下垂,眼睛细小却透着一股傲慢劲儿,鼻子短而扁平,嘴角总是带着一抹高高在上的弧度。
林越心中一凛,将门掩着半米的大小:“张管事来我家,是有何事?”
张管事谄笑着,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他哈着腰说道:“林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知府家的李管家,特地来看你妹妹的。”
一听这话,林越瞬间明白了张管事的意思,他挡着门,怒气冲冲道:“张管事,那是我妹妹,关你屁事,要你上赶着介绍什么?”
张管事“诶”了一声,“林越,我也是为你好啊。”
“好个屁!”林越怒道:“我说了,她不当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