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环顾四周,平静地问:“决定逃跑的人,举手。”
一只又一只手举起,昏暗的灯光下,郁时大概看到八十人举手。
还有将近六十人不敢逃。
“为什么不逃。”郁时又问。
那六十人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那好。”郁时决定换个问法,“你们认为,如何才算解脱?”
她指了指正对自己的一个女人,“你说。”
这个女人没有举手。
女人踌躇几秒,磕磕巴巴道:“熬到不能生,像王婆子她们那样。”
郁时将手移向另一个没有举手的女人,“你来说。”
那女人浑身上下干瘦焦黄,肚皮松垮下垂,但她只有21岁。
“我不知道。”她一脸恍惚,“我不想生,可我也不敢逃。我……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郁时追问,“怕死?”
女人低声“嗯”了一下。
郁时的目光扫向屋内的其他人,她问着那些没有举手的女人。
“你们呢,你们也怕死吗?”
女人们缓缓点头。
郁时唇线拉直,语气淡然:“可你们留在这里,难道不是在死亡边缘徘徊?”
“老旧的手术室,脏乱的产床,丝毫不把你们当人看的‘医生’,没有产后护理,恶露和血液无止境的流。你们活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在和死神擦肩。”
“你们怀的孩子不属于自己,母乳不属于自己,你们的器官也不属于自己。你们像猪肉一样被标记着产地身高血型,你们的肚子就是地里的田,被那些顾客的孩子犁来耙去。”
郁时不管女人们的脸色有多难看,她看着她们的面相,挨个挨个念出她们的身份。
“你是985高材生,名校毕业工作得体;你是富家千金,家世优越父母宠爱;你是农村出生,平凡但是幸福安稳;你有丈夫有孩子……”
“此时此刻,这个房间里,有特别的女人,有普通的女人,有老女人,有小女人。但——”
郁时话音一转,“在他们眼里,你们只是女人,能生的女人。在这里,只要还能生,就要生到死!”
“现在。”郁时眼眸微眯,冷笑一声:“你们还想留吗?”
那六十人又惊又怒,眼神中透着悲凉。
她们惊讶郁时说出了自己的身世,愤怒郁时将自己形容成猪肉、田地,但她们知道,郁时说的是事实,所以她们感到悲凉。
躺在地上的许强渐渐有了意识。
他感觉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敲过,昏沉剧痛。嘴里满是血腥味,每呼吸一次,胸腔就传来刺痛。
许强大口呼吸着,努力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他看见许多女人站在周围,她们神情惊恐、面色憔悴,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许强反应过来自己在关押孕母的铁皮房里,他心里大惊,试图坐起身呵斥女人们。
没等他起身,突然,一只脚带着狠劲踩在他身上,将他重新狠狠压回地面。
许强吃痛地闷哼,抬眼望去,是个眼神犀利的女子,她目光中的警惕和冰冷如刀般割在他身上,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蝼蚁,带着嫌弃与轻蔑。
“是你……”
那个被陈家辉看上的女人,陈秀。
“你疯了吗?”许强不可置信道:“想死是不是?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闷哼一声。
郁时脚下用力踩着,自上而下俯视着许强,语气冷漠如寒铁。
“要我好看?许强,你睁大狗眼仔细看看,你现在像垃圾一样被我踩在脚下,怎么让我好看?”
许强一哽,“要是辉哥他们知道,肯定不会放过你!”
郁时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她低笑一声,不屑地看着许强:“不用他们放过我。”
“因为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说罢,郁时朝陈幺抬起手,指尖动了动:“把墙边的铁锹给我。”
陈幺了然一笑,乐呵呵地拿起铁锹走到郁时跟前,递给她。
“你要干什么?”许强似有所感,惊慌失措道:“放开我!贱人,我让你放开我,你聋了吗?!”
郁时不搭理许强的叫喊,她接过铁锹,手指好似无意地松了松。
下一秒,铁锹直直砸在许强的右边,与他的脸只差三厘米。
那铁锹是尖头的,砸在地上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许强被吓得脸色惨白,紧紧闭上眼。
发觉没事后,许强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发现郁时正讥笑地看着自己。
许强顿时怒火中烧,他大骂:“我cao你妈!你这臭女表子,被人cao的狗玩意儿!你他妈敢吓我?活的不耐烦了是吧!你信不信……”
没等许强说完,郁时提起铁锹,停在许强脸上一厘米的位置。
“信不信什么?”郁时歪了歪头:“张口闭口连妈带cao,是还没有进化完全,保留了畜牲的发情期?”
许强被铁锹吓了一跳,嘴上仍旧不怕死的继续说:“你妈逼的狗东西,我……唔!”
郁时用铁锹怼着许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