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严肃地点点头,她再次翻进办公室,确认里面真的没人后,把汪清童拉进来。
两人小心翼翼走到门边,拉开门,探头往外面的走廊看去。
走廊不长,大概二十几米,两边有上到二楼的楼梯。
这里的装修就是一栋小型的产科医院。
因为结束了手术,此时的一楼静悄悄的,走廊只有靠近大门的位置有灯亮着,其他地方光线昏暗,显得走廊寂静而悠长。
走廊两侧的墙壁泛着冷白,有几扇紧闭的办公室。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仪器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
见一楼都是办公室没有产房后,陈幺和汪清童选择往光线最暗的一侧楼梯上去。
一路上,陈幺负责探路,汪清童负责屏蔽监控,两人莫名有了一种默契。
上到二楼,一股血腥味传入两人的鼻尖,陈幺立马朝着味道最浓的房间走去。
说是产房,其实这里的环境就像个小作坊。
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整个空间,墙壁斑驳,有几处墙皮已经脱落。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简易的产床,床单有些陈旧。旁边的桌子上胡乱放着些基本的接生工具,虽经过简单消毒,但仍透着一股粗糙感。
产床上并没有人,只有一堆带血的布被丢在地上,告诉所有人这里发生过什么。
陈幺仔细闻了闻,走出产房,来到一间掩上的病房前。
她轻轻推开门,透过一道缝隙,她和汪清童看见屋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屋里有一间窗,窗外刚好有一根路灯,灯光透过朦胧的窗纱,洒进屋内,为床上的女人盖上一层殓布。
女人仿若风中残烛,鲜血如失控的洪流般从她体内奔涌而出,迅速浸透了身下的被褥,那大片大片的殷红似要将她整个吞噬。
她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微微颤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最后一次,生命正随着那不断流失的血液渐渐消逝,死神的阴影已重重笼罩。
血液顺着床单落下,滴在床下放着的两个塑料盆里。
直到陈幺和汪清童走到床边,女人才发现屋里多了两个人。
女人缓缓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
汪清童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她不忍地撇过头,压低声音在陈幺耳边说:“命数尽了。”
陈幺沉默了几秒,走上前,她看见了女人的双眼。
女人的眼中,绝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其淹没,可在那深邃的眼眸最底层,却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那火焰在黑暗中挣扎,想要冲破绝望的枷锁,却又被无情地压制,只留下那丝丝不甘在绝望的汪洋中倔强闪耀。
陈幺不自觉抚摸上女人的脸庞。
“我会替你报仇。”陈幺深呼吸着,额头上青筋直冒。
此时此刻,她不是陈幺,也不是国家特殊调查局的调查员。
她是一名女性。
一名有血有肉,努力争取自己权利的女性。
她绝不让自己的生命屈从于他人的意志,也不愿她的同伴坠入深渊。
她会替她报仇,以一名女性的身份。
哪怕把自己置于火上。
……
“吕璨。”
“…-是我。”
郁时抚摸着大榕树皮,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摩挲。
“为什么是我?”她问。
吕璨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青青听你的话。”
郁时眉梢微挑:“你听见了我和她的对话?”
“嗯。”吕璨说:“你说你是来救人的。”
“我说了你就信?”
“我信。”
吕璨顿了顿,苦笑一声:“我只能相信。”
如果连相信都没了,那才是真的绝望。
“你不叫陈秀吧。”吕璨说。
“闻郁时,我的名字。”
“闻小姐,你好。”吕璨正色道:“很抱歉擅自将你拉进幻境,因为这是最快让你了解一切的方法。只有这样,我才能把你引来。”
“我的一生你已经知道了。我人生中的前十八年幸福美满花团锦簇,但十八岁之后的我坠入深渊,痛不欲生。”
“但至少,我有过灿烂的十八年,而我的青青,她从出生至今,一直活在炼狱里,从未见过太阳。”
“所以,闻小姐,我乞求你救青青出去。”
吕璨的声音环绕在郁时耳边,哽咽沙哑,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这是她女儿最后的机会。
郁时沉默地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泥地。
四年前,吴青青就是在这里,用双手埋葬了母亲最后一根骨头。
郁时忽而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大榕树,她穿着一身麻布衣,抬手时,宽松的衣袖缩在臂膀,露出她纤细而结实的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展现着她的力量。
“吕璨。”她说。
“……闻小姐。”
郁时神色平静,语气里却带着果断与坚决。
“这大山困不住你,也困不住青青。如果你相信我,那就跟我一起,劈山砍路,推倒这十万大山。”
吕璨没有回答。
但大榕树却突然抖动起来,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