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起回了兰宅,本以为兰一臣还锁在书房里不肯出门,可没想到他站在廊檐下,看着那棵郁郁葱葱的枇杷树出神。
宋旻真走上前一步,说道,“今日听闻兰大人没有上朝,后来才得知原来是您家里出了事情,所以过来看望一下。”
“有心了,没什么大事,不过宋大人来此,不单单是因为本官没有上朝的事情吧?”兰一臣一语道破,宋旻真也不含糊,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刚才我已经听殷大学士说了,琥珀的遇害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是之前一直没有查出来的最后一颗宫秘药,”宋旻真憨厚正直,只对查案一事颇为热衷,故而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兰大人走下台阶,看了一眼空空的猫舍,心口像堵了一段棉花,他道,“即使知道这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长公主,那你又能拿她如何呢?就像茹娘,她的死难道不是警钟吗?”
殷云面布寒霜,双手握拳。
是啊,这天道不公,有权有势之人,即使为非作恶,却总有高处的保护伞,替他们遮风挡雨,哪怕惩罚也只是非常轻微。
宋旻真每次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然而在君权之下,他们所能做的,也仅仅是把真相查出来。
“兰大人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但是非黑白是由大多数人决定的,就像犯了错的王二老爷,他的下场是秋后处斩,至于那些大人物,也会失去他们想要抓住的一切,我们不应该自暴自弃。”
兰一臣闭了闭眼,道,“宋大人的一番话令兰某醍醐灌顶,琥珀不能白死,它是替我而死,即使它是一只猫,我也要为它讨回公道。”
“木兮,上次你拿来的那个帖子还在吗?这次的赏荷宴,我决定去了。”兰一臣决定了,他要在赏花宴上揭穿长公主的良善假面,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和圣上先知会一声,否则这就是落了皇家的颜面,恐怕会引起圣上的猜忌和不满。
木兮呼出一口气,幸好没有把那个当柴烧了,否则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宋旻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天我跟你一起去,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的。”
相处了这么久,两人也算是莫逆之交了,宋旻真走后,兰一臣又看了一眼猫舍,对木兮说道,“把这个收拾了吧,以后我也不会再养猫了。”
琥珀陪伴了他这么久,是他忠实的伴侣,他对它投入了所有的情感,而他是念旧之人,生命中有一只宠物就够了。
木兮应了一声,眼角含泪。
明明只是一个小宠物,可是它不在以后,突然觉得院子里空落落的,一切都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殷云也准备告辞了,兰一臣没有挽留。
同是伤心人,又怎么能互相取暖安慰呢?只是临走时,兰一臣让他好好注意身体,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
兰一臣去了宫里,单独去御书房见了圣上,圣上也很奇怪,这从不缺席的兰大人,竟然也会缺席,但他身边的百事通很多,知道了他是失去了一只猫,觉得好笑的同时,却又感慨他的良善和仁慈。
“你可知道早朝之上都快传遍了你因为一只猫而没来上朝的事情,念你是初犯,以后不可这样目无法纪了,”圣上虽说的严厉,但语气却温和。
兰一臣下摆一撩,跪了下来,“臣有事启奏,那只猫是被人毒死的,而幕后之人想毒死的是我,而非一只猫,那只猫是代我受过,相当于我的救命恩人,请陛下明察。”
官家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因为一只猫引起的血案,他心中也在揣测,这会是谁想要伤害他身边的近臣,难道是对他升了官的缘故?
思绪纷乱之间,官家沉声问道,“你是否有猜测的对象了?”
“微臣不敢隐瞒,是长公主府送来的糕点,怕是和长公主有关。”
话音刚落,圣上就拍了龙椅,“大胆,长公主是你可以随便猜测的人吗?”
兰一臣早有预料,也没有惊慌,“长公主与微臣并非毫无关系,而颇有渊源。”
他知道这件事一说出去,他和右相的关系也瞒不住了,可他也从未相瞒,只是从来不承认与他的父子之情,他看着陛下说道,“长公主的驸马是我的生身父亲。”
官家却没有露出惊异之色,他似乎早就知晓,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坦诚的对自己说了出来。
“哦,这个以前倒未听你提起过。可我记得长公主与其驸马,只育有一子,名叫殷一寒,你难道是右相在外的私生子?”
私生子的名头若是传出去,他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兰一臣没有惊慌,或立即反驳,而是道,“在长公主之前,右相已有一房妻子,不过是个乡下村妇,那位村妇生下的孩子便是我,我随母亲姓,早已和右相断绝了关系,所以也一直没有提起,右相是我的生身父亲。”
官家点了点头,他处理的很好。
若是他与左右两相产生了说不清的纠葛,他反而会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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