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小酒窝。
他的笑脸柔软可爱,稚嫩圆润的脸颊上只有童真无邪,比棉花糖还要绵软,可唐明月却没由来的后背一凉。
她看见那个小孩好奇地问自己:“既然你不喜欢你的命运,那为什么要换回来呀?”
……
唐望舒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耳边萦绕着护士进出的脚步声,她是护士们口中的病人,从护士的言语交谈中,她听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正如她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离开自己的身体一样,她莫名其妙又回来了。
第一次被交换时,她才十六岁,家逢巨变,疼爱她的父母都在车祸中丧生,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她就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她想方设法,却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发出去的信息、打出去的电话都石沉大海,只能从新闻中得知有关“自己”的消息,看着父母辛苦经营的公司被叔伯抢走,看着“自己”出国散心,远走高飞。
尝试了许多种方法却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后,她只好重新收拾好心情,迎接新的人生。
在那之后过去了十几年,她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深爱的丈夫与宝贝的儿子,做唐明月的时间快要与做唐望舒的时间一样长。就在她快要忘记身为唐望舒的一切时,再一次被交换了。
但这一回,她只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即使用尽全身力气,也抬不起一根手指头。
愤怒的呐喊在胸腔里震动,无论她的情绪多么激荡不平,但在外人的眼中,她持续的沉默无声,只有心电仪上起伏的波段,证明她还活着。
可活着又怎么样?
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她的双手触摸不到任何人,一滴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滑落,隐入发中。
她已经遭遇过这种事情,为什么还有第二次?
拿走她的身份,金钱,都没关系。她的父母已经去世,她已经在新的人生有了新的家庭,她还有了最心爱的宝贝小景。可是为什么连这一次都要夺走?
那个人会对她的小景好吗?
身为“唐望舒”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亲人朋友,躺在病床上的这段时间,连一个看望她的人都没有。日复一日的煎熬里,她的心里只剩下恨意。
为什么有人可以不经过她同意就夺走她的人生?如果躺在病床上是那个人的报应,那为什么要由她来承受?
会有人发现她吗?
这一次也会像第一次被交换一样,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所有人都接纳“她”的改变,那个偷窃者会顺理成章的继承她的一切吗?
她惶恐不安地想着,恍惚听到了从很远很远传来的哭声,耳边徘徊着熟悉的呼唤,在惊惶地喊着“妈妈”。是她的小景。
唐望舒心中发急,努力想要伸出手,想要将自己的孩子揽入怀中哄他,身体却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好像有一双柔软的小手抚过了她,将她灵魂深处的焦躁不安都抚平,她的灵魂在急切中闭上了眼睛,意识也渐渐沉入黑暗之中……
“嘟——”
病床边的心电仪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护士们急忙跑过来,心电图上代表着生命体征的线条已经变成了平直的长线。
“302床的病人,失去生命体征了!”
……
意识恢复后,唐望舒重新睁开了眼睛。
灵魂像是被一只手揉成一团,被塞进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又重新舒展开,她的眼皮艰涩沉重,一动不动躺了一个多月的身体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僵硬。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华丽的水晶吊灯,刺目的灯光令她下意识闭上眼睛,但旁边很快传来什么砰然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一张熟悉的憔悴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唐望舒茫然地分辨着他脸上的惊喜:“……老公?”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柔软的小小的身体扑进她的怀里,她下意识地搂住他,小孩在她的怀中放声大哭:“妈妈——”
“小景……”
“呜呜呜,妈妈!”小景用力抱着她,他大哭着喊:“妈妈,妈妈——”
唐望舒愣愣地拥抱着他,眼泪滚滚落下。
她回来了吗?
太好了,太好了。
……
与此同时。
在某个遥远的城市的一个角落。
夕阳的日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照进屋子里,一具僵直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呼吸。
唐明月睁开沉重的眼皮,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发灰的墙面,老而破旧的木质家具,她坐着的地方也只是冷冰冰的水泥地面。
这是哪儿?
浑身上下痛的不可思议,唐明月扶着旁边的家具,想先从地上爬起来,但很快,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扶着椅子的手粗糙发红,手指像萝卜一样粗大,满手都是茧子,皮肤如砂纸一般粗砺。
这不是她的手!
很快,这具身体的记忆涌现出来,她踉踉跄跄站起身,找到镶嵌在老式衣柜上的镜子,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干枯没有光泽的头发,黄黑的皮肤,眼角已经爬满细纹,掀起刘海,还能看到额角破了好大一个伤口,干涸